楼下的动静纪明川听到了,也知道贺肖就在楼下,他背着纪言郗一步步走下楼梯,在他背上纪言郗的那一刻,他才清楚地知道他哥这两年瘦得有多厉害,一米八几的人,背在背上却轻飘飘的,完全不是这个身高该有的体重。
纪明川踏出一楼大门进入院子的时候,贺肖抬起头望了过去,他眼里的猩红和两个保镖脸上的青肿都让纪明川心里一颤。
贺肖视线死死地盯着纪明川背后的人脸上,y效没有过,所以睡得很沉,迟暮的夕阳斜斜地落在他的睫毛上,似一把弯弯的小扇截住了落日的光,这个微小的画面,在贺肖眼里美得不可方物。
在那一瞬,贺肖血Ye里的狂躁因子似乎被清除了一些,内心的焦躁也得到了些许的平稳,但这片刻的凝熄却似每一场来势汹汹的风暴前奏一般,在他的视线移到纪明川的脸上时,所有的狂躁都像人体二次接触过敏原,呈高指数爆发!
即使疑惑为什么背着他哥的不是黎文清而是纪明川,但暴怒让他顾不得思索,嘶吼着出声:“纪明川!把哥放下!”
纪明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贺肖,暴怒的气息充斥在他周身,眼睛猩红到yu滴血,浑身上下可见处的血管都狰狞地鼓起,似寻求一生才到手的宝物眼睁睁被人夺走,想反抗却用尽全力也无法挣扎开的绝望与愤怒。
这和他印象里的那个总是平淡、q绪稳定的贺肖哥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个他从小当作榜样,从小崇拜的人,此刻为了他背上的人失了他自己。
是折磨也是爱。
他知道贺肖还爱着他哥,这是他思考一夜的出来的结论,其实也不用思考多久,一切其实都明显,不管是在他哥房间里看到的那个眼睛湿红的贺肖哥,还是那个软布层层包裹的环k,都很明显。
他知道,那他哥不会不知道,这份爱很明显,贺肖身上的不对劲也明显。而他哥一向宠人、纵容人。
小时候不懂事,总会因为哥的宠腻和纵容沾沾自喜,现在却满是心疼。
不管多大的矛盾他也不想让他们以折磨他哥为代价去解决。
“纪明川!”贺肖几乎是咬着牙喊出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间,纪明川丝毫不怀疑如果贺肖身后的保镖松开了他,自己就会被踹飞出外太空。
纪明川看着此刻的贺肖,也同样心疼,但明明是最相爱的人却要相互折磨着,真的不应该。
纪明川背着对所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的纪言郗在贺肖的奋力挣扎中走向门外。
也许是因为此刻对贺肖的那份不忍又或者是实在不希望他们以这么偏j的方式继续下去,他走到门ko门ko的时候,停了下来,回过身,说:“你离开这两年,哥一直念着你想着你,你……”他说着,看着缓缓停下挣扎的人,顿了顿又继续说:“……你看不出来,他其实一直爱着你吗?”
纪明川带着纪言郗走了,那两个保镖也松开他离开了,而他以为的那个人并没有从这扇门里走出来。
迟暮缓缓下陷,夕阳打在跪在地上的人背后,在他面前落下一片清辉阴影。
你离开的这两年,哥一直念着你想着你……你看不出来……他其实一直爱着你吗……
时间过了许久,地上的人迟缓的站起身,目光失焦地看着地上那朵被风吹落的木棉花,像老旧的机QI不断更换新的零件反应得以越来越灵敏,站立着的人朝着门ko一步一步由慢到快,再到更快,直至最后几乎是冲着出了门。
再次来到这T公寓,一路上,血Ye翻涌又平复,无数次的交替让贺肖此刻颤抖着手,迟迟不敢去拿起那个关机多日的手机。
念着你,想着你。
你看不出来……他其实一直爱着你吗?
一直,爱着你。
爱、着、你。
纪明川那句话像无线循环的超声波在他的脑袋里打着圈忽而清晰忽而又像闷在水里那般沉闷地播放着, 催促着他拔出换到了自己手机里的电话卡,再手抖着ca进那个关机的手机里,最后挣扎在犹豫与慌乱中开机。
在等待开机的时间里,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从公司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会慌乱。
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及过那个人,而那个人也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个横担在他心里致使他愤怒嫉妒甚至是恨的人,在那则买凶的消息出来后,他就已经意识到的事实,只是自欺欺人的不去面对不去细想,他害怕但又不肯承认,所以慌乱不堪。
那天,拿到手机看见黎文清的来电时就直接拔卡关机了,他没有看过桌面,此刻明晃晃打开在眼前的壁纸,将他混乱的思绪拉回了那个夏天。
确认关系这件事,对于那时候的贺肖而言是一件极其梦幻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的事q。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早上,他醒来时看着怀里的人,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只要醒来梦就会碎掉。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所以他拍了张合照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怀里沉眠的人看了将近半小时,直到他睁眼,打破了这种半真半假的小心翼翼,他感受着怀里的温re,像是三岁的小孩获得了世界上最好吃的棒棒糖一般埋进了纪言郗的颈窝,在心里笑得像个傻子。
打开在眼前的壁纸就是那天早上那张合照,截掉了人脸,但不妨碍他一眼认出。
网络连接的那一刻,无数的来电和消息弹出,他握着手机像一个如履薄冰的胆小士兵犹豫不决,但又在极度纠结里选择了破罐子破摔的方式,点开了来电记录,随后再可悲地不信邪地打开微信聊天记录。
来电很多,微信消息也很多,唯独一直如鱼刺卡在他心ko的人来电和消息少的可怜,他可悲的发现自己在此刻居然荒谬地希望这些少的可怜的、寥寥无几的联系能够多一点。
多一点,他就不会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置顶的聊天框,熟悉的头像,点开,入眼的一片片的绿色,怎么滑都滑不到尽头,而点缀在每一小片绿色末尾的红,就像一把把利刃,扎进了他的心脏,带出了鲜血,也扎进了这一段疯狂的岁月里,将那个疯狂的人屠杀彻底。
——昨晚又梦到你了,你说你走得这么干净,怎么总是到我梦里撒野呢?小兔崽子,怪想你的。
——哎,今天好累啊,你要在我肯定得让你给我按个舒服透了。
……
——哎哟喂,你哥我今儿差点在门ko摔死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买的这破拖鞋不经穿,不到三年给烂咯!
……
——过年了,新年快乐啊,臭小子,两年了,真够绝的。你今天吃点什么,你那挑剔的嘴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习惯。明川那小子居然学了做饭,神奇,懒包子也会做饭了。
贺肖慢慢地往上滑着,心脏钝痛无比,这些天,他都他做了些什么。
——不想上班,救命,你哥我要死了。
……
——生日快乐,走的这么干净,今年依旧没有礼物。
……
——你两年没跟我说过生日快乐了,喝了点酒,头有点疼,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心灵手巧的,那小海鸥我修两年修不好,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