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郗坐下,捏了捏纪妈妈的被角,把她额前的一缕头发瞥到耳后,声音很轻地说:“妈,人回来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贺肖如同飘到了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那里花开遍野,草长莺飞,一望无际的花草海洋里,树立着一栋小木屋,他哥在门ko的木阶上摆弄着一个小玩意,也许是黑色的木制小海鸥,他从遥远的地方奔跑而来,站定在他哥面前,而他哥抬起头,惬意地看着他,微微笑着对他说——回来了,死兔崽子。
“不喊人吗?”纪言郗仰头看着边上跟木头一样站着的人。
“孙姨。”
这时,门ko外面突然传来声响,陪护的大姐便走了进来。对于纪言郗这个点出现在这她有些意外,同时惊讶地看着纪言郗边上的贺肖。
“纪少,贺少。”
纪言郗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这个点是陪护给老妈擦身子的时间,两人也不好再在这站着。所以两人没久呆,很快就离开了疗Yang院。
“明天再过来吧。”纪言郗说。
贺肖跟在他左侧后方,隔着半步的距离,目光盯在纪言郗垂在身侧的手,说:“其实我前几天来过。”
纪言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下移,手往后自然地牵起了那只想go上来却又明显克制的手,大步朝停车场走去,“B市没几个人不知道,那么多个头条呢。”
曾经轰动整个B市的关系,现在反倒遮遮掩掩了,怕什么呢,纪言郗这么想着迈步往前,手里用力攥紧了一些。
说来奇怪,一段关系破裂后,修复的最开始理应是有点不自然的,但到他和贺肖这,虽然他不知道贺肖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就他自己而言,当一切误会解除时候,他心里就没有留下一点的隔阂。
仿佛两年多的时光在他和贺肖之间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破坏的痕迹,只是把他们分隔两地,最后反倒让他们爱得更直白了而已。
车库上车,手不得不分开,坐上去的时候,他刚启动车子,中控台上就摊上来了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
纪言郗瞥了一眼,唇角忍不住上扬,心脏像被小孩ro乎乎的温软小手揉了一把,于是已经启动的车熄了火,纪言郗右手覆盖在贺肖左手上,往副驾凑了过去,说:“补你一个吻。”
不是‘给’一个吻,而是‘补’一个吻。
纪言郗看着贺肖眼里的一丝疑惑,感觉心里像是水波在随着微风dang漾,没开ko解释,而是兜着贺肖后脑勺直接吻了过去。
这个吻时间不算久,吻毕,纪言郗ti'an了ti'an唇,有些好笑地看着从他在病cuang上说完那堆话的时候就开始明显不在状态的人,有些怀疑贺肖那句‘我还是会把你锁起来’的真实度。
“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翻墙进一中吗?”纪言郗额头抵着贺肖的额头问。
到这时,贺肖才好像找回了点魂魄,紧抵在副驾台上的手顺着jro记忆掌在纪言郗的侧腰上,声音有些干哑地回答:“记得。”
“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其实我很想吻你。”纪言郗说:“阳光从车窗切进来落在你的半边身子上,像染着光晕的神明。后来我总是回想起那一天,后悔当时太扭捏,拿一句‘还凑活’掩饰心底的汹涌爱意,也后悔没在绿灯亮起前的七秒吻你。”
打开心扉(ro麻)这件事,好像只要开关一拧就再也关不上了,也许心的容量是固定的,死拧着开关只进不出,久了便会胀满,等到开关一打开,爱意便如洪水般泄出,一发不可收拾。
可能亲吻也会上瘾,前提是脱下别扭的大衣。
又过了十分钟,车子开出车库,在温柔蜷卷的晚风里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一直到回到家,从车上下来,纪言郗才发觉自己今天一天只喝了一杯咖啡,什么东西都没吃。贺肖中午的时候医院给输了葡萄糖,晚饭也没吃。刚刚回来的路上怎么就没记起来去吃点东西?
纪言郗把一楼的大门打开,将灯都亮起,然后把车钥匙丢在茶几上,思考着是该点外卖还是吃点什么。
他边想边回头看,发现贺肖跟在自己跟后不到半步的距离,他干脆拉着人在沙发上坐下,问:“晚饭想吃点什么?”
他等了好一会,等到了贺肖的一句:“你。”
纪言郗有点被噎到,但好像这才是贺肖以前正常的状态?虽然和以前还是相差很多,但至少不是回不过神来的模样了。纪言郗ti'an了下唇,把玩着贺肖的手指笑着说:“饿了,晚点怎么样?”
贺肖的眼睫颤了颤,视线定在纪言郗的眼睛里,”想吃你熬的粥,我大学毕业那年暑假我发烧的时候你给我熬的那种。”
“好,那得等个半小时。”
纪言郗边淘米边回想了一下当时煮的什么粥,发现也就简单的白粥?那贺肖还得特意提一下时间做什么?
“哥。”贺肖突然喊了一声。
纪言郗边倒淘米水边回头应他:”怎么了?”
贺肖手上拿着一个咸菜罐,问:“是你腌的吗?”
“你孙姨腌的,以前的,一直没吃,现在不能吃了,放太久了。”纪言郗说完估摸着水量把锅放到灶台上,没注意看贺肖拉平的唇线。
纪言郗想着再弄点什么东西配粥吃,但他刚把灶台上的水擦干净,身后就贴上来一个略显滚烫的怀抱。
第159章 一切都是真的。
纪言郗把手里擦水的抹布放好,弓腰洗了洗手,然后往后靠去,偏回头问:“怎么了?很想吃吗?家里没有了,要不我等会叫……呃……”
纪言郗话没说完就被吻住了。
水龙头的最后一滴水珠滴落在水槽,油烟机在发出细小的翁鸣,洁净无尘的橱窗映出两道重合的人影,在明黄温馨的灯光里细微摇曳。
双唇贴合辗转,在纪言郗唇上传来皮肤刺破的刺痛感时,卡在他下巴上的力道也明显加重,纪言郗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双赤红的瞳孔,在飘摇着的米香水汽里,四目纠缠着,隐隐的担忧也开始在纪言郗心里缓缓升起。
他想开ko说话,但嘴里的扫dang还在继续,疼痛也在继续着。
纪言郗眉头止不住皱起,脖子的扭转已经达到最大限度,他掰开了一点腰间的手,转回身,被抱紧的同时双手捧在上贺肖的脑袋,然后往后拉开唇间的距离。
“在想什么,能跟哥说吗?”纪言郗抿了抿唇上的黏湿血腥味轻声问。
而贺肖目光则落在纪言郗唇上的鲜红破ko处,瞳孔微颤着,像是如梦初醒,“对不起,我不……”
“嗯,别怕,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纪言郗说着伸手擦了一下嘴唇,又问了一次:“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