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暄和江遇乐一起进电梯,不知道哪里在录歌还是表演,江遇乐侧了侧头,听到一群孩子正在齐声唱歌。
电梯门合住,那声音就阻隔在门外了。
他心生好奇。
“管今宵宿上宫,”江遇乐准确地念出他们的唱词,问了一句,“他们唱的是什么歌?”
文暄一愣,面色诧异。
身后有人回答他:“听着像昆曲的词,应该是岑姐请来合作的儿童乐团吧。不过这你都能听清?听力这么好。”
听到他的惊叹,江遇乐反而皱了皱眉,双手揣兜慢吞吞地说:“凑巧吧,也不是很清楚。”
一边说一边瞟了文暄一眼。
文暄领会他的意思,接话道:“是不是隔音室的门没关好?我刚刚好像也模糊听到几句。”
“真的假的?”那人露出有些意外的表q,“那我得过去看看。”
说罢在下一层离开了电梯。
数字缓缓跳动,电梯仍在往上走。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僵硬。
文暄看着江遇乐默不作声的侧脸,问他:“那间隔音室的门关了吗?”
江遇乐依旧沉默,眼睫低垂,表q有些无法形容,说不清是无辜更多还是无谓更多。老半天过去,他才迟钝地点了点头:“关了。”
文暄盯着他,也不说话了,两个人一起往九楼V.E训练室走。
经过走廊的展览照片时,文暄留意到江遇乐突然转头,扫了一眼V.E四个人的团体照片,不知道是在看他们中的哪一个。
V.E训练室空无一人,江遇乐往里看,奇怪地问:“老师还没来吗?”
今天当然不会有老师,文暄是故意诓他过来的。
听到江遇乐这么问,文暄面不改色道:“可能路上堵车?再等一会儿吧。”
江遇乐点了点头。
文暄看着他,眸光微闪,提议道:“要不我陪你去乐QI房逛逛,你擅长什么乐QI?”
“都会一点。”江遇乐说。
江遇乐的母亲是合欢宗宗主,父亲却出自世家名门,六艺五德,四修八雅都是以前的必修课。
放在少年时期,他当然可以说这天下就没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如今却不敢托大。
毕竟叫江连洲的后辈千叮咛万嘱咐,现代社会千万得谨言慎行,既要藏锋,又不能露怯……
江遇乐过得好生艰难——他自以为的艰难,如果江总知道他这段时间都在什么q况下用灵力,或许就没有满世界打卡钓鱼的心q了。
和文暄猜的一样,江遇乐走向的是七弦琴。
选的曲子却出乎他的意料,不是《广陵散》《阳关三叠》那些经典曲目,也不是时下的流行歌改编。
他垂眼拨弦,琴声清泠泠的,仿佛幼童在山野间奔跑,笑闹声盈天;到中期却急转直下,志得意满的铿锵行进中,暗含一股盛极而衰、风雨飘摇的颓势。
文暄安静看着他,脑子里其实什么也没有想,是江遇乐自己把意象与q绪送到他面前。
长刀大弓
坐拥江东
车如流水马如龙
看江山在望中
一团箫管香风送
千羣旌斾祥云捧
苏台高处锦重重
管今宵宿上宫
琴声停的时候,文暄心里滞涩着一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受。
让他觉得好像有一个时刻,眼前这个人离琴与他建构的意境最近,离自己所在的这个人间最远。
……乘风yu仙就是这种感觉吗?
“《长刀大弓》?”身后有人评价,“弹得不错。”
江遇乐听到声音,抬眼看过去,笑了起来:“果然是你啊。”
文暄也回头,看清来人时神色微怔:“骋哥,你怎么过来了?”
第8章 “小瞎子。”
他身后的男生个子特别高,长相锋利,英气逼人。但他的英俊并不仅仅停留在脸,任何一个将目光落在陈骋身上的人,都很难控制自己不注意到他的身材。
比如此刻,就算只穿了一身街头风的白色外T,还是款式特别宽松的那种,却仍然显得腿长得要命。隐藏在宽大外T下的肢体和腿部线条流畅而紧绷,像一只在阳光下打盹的雪豹,看起来懒洋洋的,身躯之下尽是蛰伏的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