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在捏江遇乐,拇指指腹按在他手心,仿佛这不是人的手掌,而是动物的ro垫。
江遇乐有点痒,默不作声缩回了手,错开视线不再看他。
cuang边的手机适时震动,是他们的晚餐已经送过来了。
陈骋看清江遇乐抿紧的唇瓣和躲闪开的眼神,知道他现在不自在了,闷声笑了一笑,不再捉弄他,拿起震动的手机起身出了房间。
到最后,江遇乐也没有问到他和队友关系不好的原因是什么。
或许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关系不好没有理由,他是屹立在三个人之外的一座孤岛。
江遇乐回去的时候正zuang上文暄。
他刚从浴室出来,黑发仍是cao湿的,细碎的水珠在灯光下悄然凝结,整个人看起来冷飕飕的。
江遇乐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竟然被他抓了个正着。
但他丝毫不慌张,一副“我从外面鬼混回来了”的嬉笑模样,抬手朝文暄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
文暄静默片刻,眸光微垂落在江遇乐身上,竟然什么也没说。既不诧异他怎么回来了,也不质问他去了哪,略微一点头,转身就回了房间。
“文暄。”江遇乐跟进房间。
文暄关掉吹风机,回头看了过去,不冷不re地说:“和谁tj的事不用跟我报备,除了这个,你还有事吗?”
“有。”江遇乐走过去说,“今天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
“随你。都说了不用跟我说。”文暄重新拿起吹风机,不经意往后瞥了一眼,神色蓦然一变,“你坐哪?”
江遇乐坐在文暄cuang边,一脸认真地回看他:“你自己说随我的。”
“我没同意这个。”文暄没了吹头发的心q,径直走过去,“起来。”
江遇乐:“不要。”
“给我一个理由。”文暄问。
“我不喜欢睡太高。”江遇乐说,“昨天晚上我就没睡好。”
文暄当即说:“我跟你换。”
“不要。”江遇乐依旧摇头,“我不习惯上面有人。”
文暄耐下性子商量:“隔壁队长和骋哥的房间都是空的。”
“不要,睡了方羲的房间,他回来会咬死我。”
“还有骋哥。”
“他说他的房间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洛也。”
“我怕他哭。”
文暄忍无可忍道:“那你回来干什么?你不能留在陈骋那儿吗!”
“不要,我感觉他有点危险。”江遇乐抱住文暄的腰,贴着他脑袋乱拱,“文暄,求你了,你人最好最温柔了。”
江遇乐听到文暄微不可闻地叹了ko气,沾着水汽的手落在他发顶,轻轻拍了拍,似乎态度已然松动。
可随即,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撕开他。
江遇乐诧异抬头。
文暄俯视着他,眸光凝着雪,毫无温度地说:“你不觉得先去洗个澡,把陈骋那儿沾来的香水味洗掉再来跟我演这个,会比较有说服力吗?”
第14章 去哪了
“有吗?”江遇乐低头嗅自己的衣袖,“我怎么没闻到。”
胳膊肘还没放下,就被文暄握住了。他把江遇乐拽起来,像对待一个不讨他喜欢的玩具一样,随手塞进墙根的懒人沙发上。
江遇乐没有反抗,他也将自己当成一只软绵绵的玩具,坐姿懒散地窝在沙发里,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只有脑袋微微转动,目光追随着文暄坐回椅子上,两个人安静占据房间的两个角。
江遇乐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有睡眠障碍。
自从在这个时代醒来,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冰冷、僵硬和无止尽的黑暗成为他跨越不了的梦魇,在每一个深夜反复磋磨他。
小时候,师父教他念“气要坚,神莫耗。若不行,空老耄”,教他“景物关q,川途换目,顿来催老”,那时他觉得这些离自己那么遥远。
谁会在十几岁的时候想象“老”是什么呢?
他只知道“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勇,就是无所畏惧。
他手里捏着劈山斩海的力量,他身后是一整个宗门的倚仗,他是天道宠儿,命里就该无所不能。
所以,谁能想到他会有今天?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害怕,害怕长夜难明,醒来不知道过了几个千年,睁眼又是何朝何代。
人人都说光阴易逝,为什么只有他的光阴还在,而过去的一切被蒸发般消失殆尽,如梦幻泡影,再也寻不回来。
到最后,这所城市里彻夜不休的灯火,竟然成了他看过最多的东西。
江遇乐仰躺在沙发上,室内顶灯光线柔和,显得被笼罩着的一切事物都很温柔,包括忙着吹头发不理人的文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