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祁汜察觉到余归桡这次回复的时间长了一些,不像刚才质问自己时那样自然又直接。
“对方正在输入”的显示停留得太久,就仿佛余归桡也会斟酌着说话一样,容易给人这样的错觉。
祁汜盯着那个有些漆黑的头像看了半晌,才等到它又动了一下。
不过下一秒祁汜就感叹自己想得太多,因为余归桡发过来的消息依旧是他我行我素的简短直白——
「最近有时间吗?」
「想请你吃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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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向屹群一边开着车,一边分神看了副驾驶的祁汜一眼,“和你之前的朋友吗?”
“嗯……”祁汜有点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余归桡归到朋友的范畴之内,但是又觉得很难解释清楚。
尤其是对着向屹群,祁汜不知道为什么更难直接说出余归桡的名字,也很难找到合适的言辞描述他们的关系。
祁汜现在倒是完全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但他想每一种人际标签放在余归桡身上必然都不会得到他的承认。
闻言,向屹群感到有些疑惑,他看着祁汜,皱着眉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出国后和以前的同学就没有再联系了吗?我以为你现在已经没什么会请你吃饭的朋友了。”
祁汜愣了愣,转头看着向屹群,有些慢地说:“是不多,但也不会完全没有朋友的。”
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僵的怪异,祁汜提了提嘴角道:“上次我不是还去参加同学会了吗?后来觉得回来后逐渐恢复联系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大家都已经长大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向屹群沉默了会儿,最后叹了ko气,点了点头,“你想去就去吧,总之是你的事q,但小汜,你刚回国,又出身社会没有多久,很多事q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也不过只比我早了一年而已…”祁汜有些怔愣地看着向屹群,“怎么了,不就只是吃饭吗?你怎么会这样说?”
向屹群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地道:“对不起小汜,我最近太累了,和父母呆在一起,每天都听了很多他们的话,可能想得有点太多了。”
有些压抑的静谧逐步在车内变密,疲乏仿佛透过空气传递过来。
祁汜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景,光影在他身后倒退,照得人流动在路过明暗的交界之间。
这城市太大了,如果不是站在高层,想要看到什么总是需要仰头。
一直到眼眶酸涩,但也看不到云端。
祁汜忽然转过头,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向屹群,缓缓地道:“祁浔之前跟我说,有一天晚上看到你在SKP吃饭。”
空气仿佛瞬间完全凝滞了。
向屹群的手一僵,喉咙发紧,有一刻几乎完全说不出话。
他提了提嘴角,避重就轻地道:“你姐姐吗?怎么不打个招呼?”
祁汜的心里猛地一沉。
祁浔和向屹群其实只见过一面,并且祁浔对向屹群并无好感,当然不会上来打招呼。
她是祁汜的堂姐,从小到大的关系其实仅能算一般,但是在祁汜父母离婚前后,祁汜处境艰难孤立无援,是这个姐姐忽然出现帮了他很多。
在祁汜回国时,祁浔没有打招呼来接机,恰好碰到了向屹群,但是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打了个招呼后就十分冷淡地离开了。
“不合适。”
这是祁浔对向屹群和祁汜说的最多的评价。
其实第一次和祁汜提起的时候,祁浔的原话后还有一句——
“还不如……”
正在专注倾听的祁汜忽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祁浔愣了愣,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实际上,当天晚上祁浔给祁汜发来的消息并不确定,只是附带了一张照片,并不清晰。
祁浔说:
「有点像,你看是吗?」
尽管祁汜几乎确定祁浔心中已有肯定的答案,这样说不过是为了他留一个不太难堪的台阶;但他确实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人确实是向屹群,半个小时之前刚和他发消息说正在加班的向屹群。
餐桌对面坐着一位女士,从外拍进去看不清神色与面容,但是祁汜认得这间餐厅。
大学时代,祁汜曾在这周围吃了很多次饭,呼朋引伴,心q不好的时候,漫无目的地消耗了很多时间。
他也曾站在高楼,不用抬头往上看,只顾着眼前的背影。
祁汜能够感觉到向屹群最近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但向屹群平时的工作压力本来就很大,家人从半年前又重病住院,想必日常生活也并不轻松。
“祁浔说看到你在忙,就没有去打扰了。”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祁汜突然就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甚至还没有抛出炸弹,但就已经被狼狈的硝烟呛得心肺生疼。
可是他们已经订婚了,只要从这一点想下去,祁汜就会觉得茫然。
还有一点的害怕。
好在向屹群会解释,他当然会解释。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向屹群状若无意地道:“是吗?那下次我们专门请姐姐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