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吃到一半,服务员上来送梅子酒,说是店里自酿,每桌赠送两杯。

祁汜闻到很清冽的酒味,觉得有些好闻,不知不觉之间就喝掉了一整杯,但是余归桡那边却没有动过。

祁汜问他怎么不喝,余归桡说有一点感冒,还轻轻咳了一声。

他见祁汜已经喝完,便把自己那杯也推给了他。

或许几年中余归桡真的改变了许多,他以前从来不会关心别人,也不会在社交上费心。但天才如果费了心,大抵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祁汜在吃完饭的时候,在尚可称为舒服、平和的气氛中,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把留学时候的j本经历都向余归桡和盘托出了。

祁汜本来就细心敏感,又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呆了多年,对于人q心事格外擅长,但他们聊天的过程过于自然,以至于祁汜都没有发现,而自己这过去几年的生活已经被余归桡云淡风轻地打听完了。

不过他也并没有太在意,余归桡做事向来让人猜不到为什么,况且自回来之后,他的反常也不止这一点了,要是祁汜太过上心又要难免去猜谜。

然而在吃完饭后,一个被忽略的现实问题才出现在眼前。

祁汜需要坐地铁回酒店,他没有条件打车,也不想浪费,可是他不想让余归桡知道,这显得窘迫,但是他也不想让余归桡送他,因为他无家可回。

餐厅离研究所不远,他们是走过来的,祁汜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在两杯梅子酒的作用下,祁汜的头脑微晕,回去的路显得更长更远。

走出店里的时候,夜已经黑了,深秋的雾气像薄冰一样的凉。

酒精的微醺让祁汜有些微妙的失重感,站在餐厅的门ko,冷风轻轻吹过,一种说不出来的、松松胧胧的寂寞忽然缠绕上来。

祁汜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是想和余归桡一起的,想和他一起吃饭,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尽管他心怀芥蒂,这实际并不是多么畅怀的饭局。

但只是这样,有些许熟悉的感觉,又或许曾出现在设想过的q景中,已经让祁汜觉得非常有烟火气了,冲散了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他心上的、那种空空dangdang的孤独。

余归桡从餐厅出来,见祁汜站在门ko,像是盯着夜空发呆,忽然觉得此景熟悉得让人心悸。

他快步走上前,和祁汜并肩而立,今夜没有雨,但是余归桡还是不再往前了。

“祁汜。”余归桡出于礼貌,斟酌着用询问的语气道,“我送你回去好吗?”

祁汜转过头道:“不用了,我现在住在一个朋友家里,他的公司离这里不远,刚刚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了,正好一起回去。”

余归桡似乎愣了一愣,“你已经……搬出来了吗?”

祁汜沉默了一下,继而对着他笑了笑,“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应该并不会感到意外吧。”

“……”余归桡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关心,甚至微妙的欣喜显然都不能够出现在他脸上。

他没有任何一种立场对祁汜说什么。

“你朋友已经来了吗?”余归桡想了想道,“如果不远的话,我的车就停在这家餐厅旁边,很方便。”

祁汜看着他,轻轻笑了笑,“不用了,刚刚打电话,他告诉我已经出发了。”

余归桡没说什么,过了半天才“嗯”了一声,继而不再说话。

接下来,两人忽然共同陷入一种沉默的境地,祁汜不知道余归桡怎么还不走,心里有些急,便催促道:“你先走吧,我去前面那个路ko等他,这里不太好拐进来。”

宁可特地麻烦朋友也不愿意让自己作举手之劳,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此地。余归桡默然片刻,仍然不疾不徐地道:“那我送你到路ko吧。”

祁汜已经快要编不出来理由,只能有些僵硬地抬出蹩脚的借ko。他笑着道:“真的不用了,只有这么几步,而且我朋友很怕生的,他可能不知道怎么和你打招呼。”

说完,祁汜自己都知道这借ko烂的不能再烂,甚至不敢去注意余归桡的脸色,别过头,但是余归桡听完之后,好像没有再坚持的意思了,他垂下眼,默然道:“那你们路上小心。”

“好的。”祁汜转过头,对他挥了挥手,看见余归桡却是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才松了ko气。

不管过了多久,在余归桡面前逞强的习惯好像还是没变。祁汜有些自嘲地想到,明明去地铁站的路不在这个方向,但是为了维系几乎没有任何意义的自尊,他还是向余归桡撒了拙劣的谎,并且不得不为了这个谎自讨苦吃。

祁汜慢悠悠地朝着路ko走去,夜晚寒星伶仃,路灯稀疏,祁汜想到酒店的气味、湿度,又觉得这条路通往哪里实际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往前走到路ko处,却看到有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前面,车灯开着,闪着橙黄色的、温柔的暖光,好像在等待什么人走过来。

祁汜怔然地停下脚步,余归桡打开车窗,直直地看到了一会儿,忽又垂下头,轻轻道:“抱歉。”

祁汜不知道他指什么,余归桡接着道:“如果不麻烦的话,能不能请你联系你的朋友,我感到很抱歉,但我还是想送你回去。”

“可以吗,祁汜?”余归桡看着他认真道,“你愿意问一下吗?”

有将近十秒钟的时间,祁汜说不出话,他沉默地在车门前站了一会儿,车灯把他的剪影铺得那么那么长,而祁汜道:“为什么?”

余归桡用漆黑的、深邃的,他看不懂装了什么东西的眼睛看着他,“这需要理由吗?我觉得你不会想听,所以不为什么。”

祁汜沉默地站在原地,有那么片刻,他甚至将手放在了ko袋里,摸到了躺在包里的手机,有一些凉。

只要他把它拿出来,将屏幕按亮,演一出拙劣戏码就可以了。

余归桡那么聪明,未必不知道他毫无意义的演技,可是他一定不会说出来。

可是,祁汜最后还是将手从ko袋里拿出来了,他对余归桡道:“没有人来接我,我要去坐地铁。”

顿了顿,余归桡抬起眼,嗯了一声,索性拉开车门,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将门打开。

他不攀着门,也不推祁汜进去,他甚至站得有些远,只是淡淡地道:“上车吧,外面冷。”

祁汜沉默地坐进车内,余归桡侧过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问他住在哪里,祁汜报了酒店的地址。

车子启动,余归桡什么也没有说,车灯把前路照得很亮,像在夜里延伸出来的、一道绵长又温暖的光带。

开了大概十分钟,祁汜忽然轻声道:“你把车子停在餐厅附近,把梅子酒推给我,都是为了这样吗?”

余归桡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才开ko,“我没有想要探听你的住址,哪怕你还和男朋友住在一起,我也想送你回去,确保你安全、平稳地回到一个温暖的地方。”

“同学会那天,我在雨里站了半个小时,很后悔没有早点上前问你,但是看到有人来接你,我又感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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