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汜一开始以为他是还没办法开ko说话,但后来发现向屹群明显已经完整醒来,他会向医护人员表达自己的需求,只是拒绝和人交谈。
这明显不正常,祁汜叫来医生,而向屹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面无表q地接受着摆弄,除了睁着眼,和昏迷的时候没有任何不同。
再又经过全面的检查以后,医生告诉祁汜,向屹群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精神上也并没有什么明显疾病,但是严重地封闭自我,不说话或许是心理上的创伤。
余归桡找来更多的更加厉害的专家为向屹群作身体和精神上的诊断,但大家的判断几乎一致。
换言之,向屹群不开ko说话,并非是车祸的后遗症,他很清醒,他只是不愿意说话。
但是祁汜发现,尽管封闭到几近抑郁,但向屹群虽然对祁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却格外厌恶余归桡在场看望。
余归桡的社会关系广泛,车祸以后,从向屹群的紧急手术到周梅的离世手续,他帮了不少的忙。
祁汜经历过在医院送走亲人的苦痛,那时不仅心q压抑,而且后续的事务庞杂,向屹群躺在病cuang上,而祁汜不认识他的任何一个亲人或朋友,如果没有余归桡在旁边帮他处理这些事q,他只会觉得更加心力交瘁。
或许知道祁汜现在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余归桡来医院的时间明显变多,他没有办法像祁汜这样长期请假,但却常常cou时间过来。
奇怪的就是,向屹群明明对其他事物都缺乏反应,但却极度厌恶看到余归桡,如果余归桡碰巧在病房里陪同祁汜,向屹群就会对诊断与治疗表现出抗拒。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余归桡在来了几天之后,就很少再出现了。
他给了祁汜医院主任的联系号码,说如果有什么事他没有办法及时赶过来,让祁汜可以打这个电话。
祁汜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自己的手机已经丢了,而他一直没有时间去买新的。
实际上祁汜也一直没有心q和余归桡好好说话,他觉得自己的心上压了好几吨沉重的巨石,想要说话,哪怕仅仅是表达谢意,也需要先推开那些巨石,而祁汜感到疲惫不已,不愿意再将心上的那扇门打开。
在向屹群昏迷期间,有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曾来到访,因为祁汜几乎没有看到有什么人来探病,因此印象格外深刻。
但这位女士的表现却有些奇怪,在走进病房后,她似乎是被向屹群的样子吓了一跳,走到靠近病cuang边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便不自觉地后退了好几步。
但她没有对坐在病cuang旁的祁汜进行自我介绍,只是抓住自己手中的小提包,脸色略有些紧张地直直站着。
而与她同来的,还有另外一位年纪稍大的妇人,妇人站在门ko,并没有走进去,她看了祁汜一眼,祁汜看年纪推断是长辈,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还是连忙站了起来。
但妇人也只是略微点头,并没有说话,只是略带矜傲地将头侧了过去,对年轻的女子道:“姿昀,现在可以走了吧?”
祁汜看了站在病cuang前犹豫不定的女子一眼,想了一会儿,明白她是谁了。
他心q复杂,略有些尴尬地走上前去,对林姿昀解释道:“你是林小姐吧?我是向屹群的朋友,我叫祁汜。”
林姿昀转过头来,略略张大了眼,这张年轻而娇丽的面孔让祁汜顿了顿,一时短暂出神。
林姿昀的眼眶发红,像是哭过,但是妆容精致美艳,她的唇天然地向上翘着,看起来无害温和,上面涂着清淡的唇彩。
——她有一副非常甜美的长相,想必很容易让男人动心,连祁汜看到都会觉得下意识怜惜。
林姿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祁汜便接着解释道:“向屹群刚刚经历了复查,用了y之后睡着了,可能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为了怕她失望,祁汜有些为难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即使醒过来,他可能也不会跟我们说话,医生说过没事,不是精神疾病性的,只是短暂会这样,等出院休Yang一阵子大概就好了。”
闻言,林姿昀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那双天真而饱满的眼睛,此时却有些茫然地盯着祁汜。
祁汜心下叹息,想要将一旁的椅子搬过来让她坐下,没有想到林姿昀的反应却很大,她有些无措地对祁汜摆手道:“不——我们不等他醒过来了——让他……好好休息,如果他好了,我再来看他。”
说完,还没有来得及等祁汜有什么反应,林姿昀便匆匆走出了病房,和门ko的妇人一起离开了。
祁汜有些愣愣的,茫然地盯着门ko,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转过头,却看到向屹群早就醒了,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祁汜顿时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开ko,愣愣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了事。
大概过了几秒之后,祁汜终于听到了这么久以来,向屹群开ko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却含着让人惧怕的寒意,他说:“祁汜,我是亲眼看到我妈咽气的。”
祁汜的心中一紧,却听到向屹群仿佛无知无觉地继续道:“那个时候她已经没办法说出话了,血一直从她嘴里涌出来,我看到她身体上下cou动,像一条死鱼一样在地上cou搐,但就是说不出来话。”
祁汜的喉头哽咽,顿时走上前去,有些无力地半跪在病cuang前,抓住向屹群的手道:“别说了——别说了……”
但向屹群恍若未觉,视线仍然落在天花板上,语气平静地道:“她最后一直想说什么,我看到她的嘴唇一直在动,但是太远了,我看不到她想说什么,也听不见。”
仿佛虚脱一样,祁汜抓住向屹群的手终于无力地松开,向屹群却蓦然抓紧了他的手,转过了头,直直地看向祁汜,眼睛里一点光也没有,只是淡淡地道:“祁汜,你觉得她想说什么呢?”
沉默不知道蔓延了多久,祁汜用尽全力,才有些艰涩地开ko:“……我不知道……”
他回握住向屹群的手,缓缓地、很轻声地道:“我不知道……但是我会陪着你,都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样的安慰或许苍白,但祁汜已经用尽全力才能说出,可是向屹群却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表示什么看法。
他只是转过头去,看了天花板许久之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54章 第52章 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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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汜请了快一个星期的假,对于新人来说实在是特例,要不是和安芸相熟,或许连工作都保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知到向屹群的排斥,余归桡或许是为了病人考虑,后来就不怎么来医院了。
祁汜无法再请假,就请了一个护工,白天照顾向屹群,自己则在晚上的时候来代替。
向屹群不再缄ko不言,但是话仍然很少,够不到正常水平,但心理医生对此也束手无策,称车祸的创伤只能慢慢恢复。
大约过了有一个多月,向屹群的身体指征已j本恢复正常,医生说可以出院在家休息,但向屹群躺了这么长时间,又封闭到近乎抑郁,祁汜实在不放心。
可是医院毕竟也不是一个利于心理康复的场所,所以祁汜还是打算接受医生的建议,带他出院了。
向屹群行动不便,但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医生说要来进行持续半年的康复训练,祁汜便租了一个轮椅便于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