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汜后来屡次在想,如果那天晚上他从阳台回来,先去告诉了向屹群这个好消息,那么这个人是否就不会在他的生命中以这种方式消失,起码还能作为朋友或故人来回忆。
但实际上,向屹群的离开似乎有迹可循,祁汜在几天前就发现放在cuang头柜cou屉里的那枚戒指不见,也发现向屹群在搬回来之后,房间简直简洁得过了头,干净得仿佛是在留宿。
他不是没有任何期望被挽留的迹象,只是祁汜太忙,并没有将这些细节真正放在心上,而就像他那天夜晚他没有去敲向屹群的房门一样,他也没有问过为什么。
理由实际都殊途同归。
祁汜是在隔日下班回家的那个凌晨,推开家门,发现向屹群还没有回来,打他电话已关机,再又等了两个小时之后,祁汜才若有所觉,猛地站起来,急速走到向屹群房间前,推开他的房门。
简洁得过了头的房间仿佛一尘不染,衣服全部都被带走了,衣柜空空如也,书桌上什么也没有。
除了一封被折叠起来,压在一个杯子下的简信。
祁汜轻轻地拿起来,他甚至来不及去开灯,借着夜晚城市的光照读完了这封告别——
【祁汜,走了,不用尝试找我,会很累,而我也不想被找到。】
【我会过得很好,祁汜,去爱你该爱的人。在医院那天,我见你始终不敢在余归桡面前抬头,很想靠近一些,却发现即使闭上眼,我也想象不出你那一刻会是什么表q,那个时候才明白我早就失去了你,我承认得太晚。】
【我们都承认得太晚。】
【平安,勿念。】
祁汜将这封信来来回回读了很久,也在空旷的房间里坐了很久,最后将信折回原来的形状,放到自己的cou屉里,小心地关上。
祁汜原以为自己会一夜不眠,却没有想到再拨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向屹群的电话,不出所料的得到全是关机的回音。
而最后,祁汜握着手机,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q,听着机械女声提示之后的嘟嘟声,就这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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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屹群离开得突然,消失得也很彻底。尽管祁汜前不久就已经知道他对于向屹群真正的了解有多匮乏,但经此一断,他才明白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有多脆弱。
他不知道向屹群是否还有别的住所,真正的家在哪里,不认识他的朋友,不了解他的信息,一旦向屹群决定离开,祁汜找不到他就是注定的。
祁汜曾在北京呆了那么多年,回来之后又重新选择了这个让他伤透了心的地方,可是他已经二十九岁,再一次在这个城市失去一切。
身上的行囊从满到空,拥有的背影从近到远,一切归于初始,什么也没有留在他身边。
由于工作的交接手续繁杂,加上离职入职的区间对接有差,祁汜实在年末的冬天才真正离开岗位,因此还是在北京留到了过年之后。
除夕夜的京城re闹又冷清,祁汜给祁浔打了电话,继而自己就着春晚的声音吃完了一碗面。
在零点钟声响起的时候,祁汜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消息,他握住筷子的手顿了顿,对着只剩面汤的碗底发了几秒的呆,继而深吸一ko气,拿起手机,视线很慢地移到屏幕上,自己都说不清楚希望看到哪一个名字。
但是屏幕上的信息却不在他的预料之内——那消息居然来自祁恪。
祁恪对他发干巴巴的新年快乐,落款还署着“爸爸”,讯息不长,却有很大的篇幅都在委婉地指责祁汜,称他连过年都不愿意回来探望父亲。
祁恪并不知道祁汜早就已经回国,祁汜盯着页面看了挺长的时间,点开了对话框,将手指放到输入键上,只点了两下,却又关上了。
算了。祁汜长舒了一ko气想,没有什么必要了。
在乍暖还寒的开春之际,祁汜孤身一人,来到了湿漉漉、皱巴巴的上海。
祁汜长年生活在北方,但他喜欢这个城市的味道,风带着湿润的触感,植物的气味像是从下而上,形形色色的招牌和logo簇拥在花中,道路多窄,宽的时候又太宽,干净整洁,又拥有矜贵的烟火气。
新工作比在北京还要忙碌,但祁汜很喜欢这种被填满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在而安心,如果闲下来,反而有种不知何处而来的心慌。
在抵达上海大概两个月之后,祁汜忽然接到了一通属地北京的陌生电话。
因为入职还不久的缘故,作为一个新人,祁汜不敢错过任何一个来电,即便心知多半是诈骗或广告,却也只能略无奈地接起。
对面是个非常公式化的女声,她先是仔细询问了祁汜的信息,又紧接着报出了祁汜的身份证号码,说有一笔产权需要进行转让确认。
祁汜吓了一跳,认定了这是诈骗电话,却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如此详细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信息的,正要挂掉来电报警,对方却像是已经料到了,连忙在另一头解释道:“您好祁先生,我们是怀来县土地资源经营管理中心的,您可以在官方网站上查到我们的电话号码,绝对不是诈骗电话,如果您不放心,也可以直接到我们的单位来进行现场确认。”
祁汜汜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更加茫然,小心翼翼地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声恢复公式化的语气:“是这样的,您名下的那块土地虽然产权还有四十三年,但因为北京控工所去年在附近开展了园区观星试验室改造工程,所以县政府决定借机推进旅游产业,我们想要回收那块土地产权开发旅游项目,因此想和您商议一下,看您是否愿意出售?价格会比您购入的时候略高一些。”
祁汜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认定这是一个骗局的理性思量又占了上风,但是因为神经下意识地捕捉到某些关键字,他才没有立即挂断电话。
祁汜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声音还算冷静,“您说什么土地?”
电话那头的女声明显愣了一下,继而传来轻微的翻阅纸张的声音,祁汜仿佛听到对方略舒了一ko气,继而道:“所有人确实是您没错,就是小村子里那座野山的山顶土地,祁先生您不记得了吗?那里本来预计要开发成旅游项目,但是之前因为资金问题被搁置了,只修了一座吊桥,我们这次就是预计在那里重启项目的。”
像是被一阵惊雷忽然劈开了心脏,祁汜的手紧紧握住手机,掌心被边缘硌得生疼,却仿佛毫无所觉,哑声道:“您说什么……?”
对面继续传来纸张翻阅的声音,似乎是仍在确认资料,女声继续解释道:“是这样的,合同显示山顶区域的土地产权是由一位姓余的先生在七年前经办购买的,他还提交了一间小型房屋建制申请,但显示也是由您所占有,转让手续与身份文件齐全,但我们联系不上这位余先生,他的手机号码似乎已经注销,所以才想打电话先咨询一下您。”
祁汜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直到对面那边有些小心地催促道:“祁先生?”
祁汜觉得胸ko有些闷,深吸了一ko气,感觉肺部都疼了起来,心脏被挤压到一个极致,好像影响了说话的能力,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轻声道:“我可以先去看看吗?”
闻言,对面的女声终于流露出一些个人的q绪,她似乎很惊讶的样子,“您没有来过吗?”
祁汜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否是这通电话诡异的走向与产权人过长的沉默让来电的人察觉到什么,女声有些小心却不乏关怀地道:“那建议您带上在山顶住宿的准备,上面的星空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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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个土地管理中心,法律上也有问题,勿较真qvq
第62章 第59章 水愿意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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