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余归桡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和祁汜相握,他觉得有一点困,虽然意识还很清醒,但没办法控制眼皮渐沉。
在合上眼之前,余归桡最后想到的是,好在刚才下楼点菜的时候已经知会了服务生,并提前支付费用,希望他们为祁汜叫车,并将他安全送回住的地方。
然而,半醉半醒间,余归桡眼前又浮现出刚才祁汜疏离地伸到他面前的手,心中涌上一种迟钝的麻木,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忽视祁汜的意图。
因此,余归桡在模模糊糊之间,想象自己握住了那只手,可是醉酒带来的影像太真实,触感仿佛就是真切的体温。
因此余归桡很安静,他只握了一小会儿,便松开了。
第66章 第63章 浓灰盖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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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晚,事q最终还是没有按照余归桡的安排进行,十一点半,餐厅接近打烊,工作人员依照约定来送祁汜离开,但祁汜却没让他们叫醒余归桡。
祁汜给付京业打了电话,好在付京业还没睡,满ko哈欠地答应交给他。
祁汜放心了,挂掉电话,也没有麻烦服务员特意送他回去,而是自己叫了车,打算去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上海。
在离开包厢之前,祁汜看余归桡的睡颜,发了几秒钟的呆。
在睡着之后,或许是冷酷的眼神被长长的睫毛遮盖,余归桡身上清白的少年气重新冒出来,显得年纪倒退不少。
但他还是累了,憔悴了,酒精显现出疲态和倦容。
祁汜觉得酒味中夹杂着薄荷风的味道,猛地鼻头一酸,摊开自己的手,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但如果祁汜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许会考虑不如由自己来叫醒余归桡。
挂了电话,付京业根本连cuang都没有下,余归桡被更加残酷的方式叫醒,被三通电话连续轰炸,铃声绕耳,生生把头疼yu裂的余归桡酒意都驱散了不少。
余归桡接起电话,沉沉地“喂”了一声,付京业在那头哈哈大笑,毫不留q地道:“祁汜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去接你,我才懒得去呢,便宜你还想占几次啊,刚刚我说陪你等,还是你非要赶我走的。”
余归桡没有理他,揉着额角,捕捉到关键词,简短道:“没指望你,服务员没来叫我,祁汜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一想到余归桡刚刚归国,坐了大半晚,被敬了好几圈酒,等一个人等到闭店,却在最后睡着了,付京业就想笑,便随ko道:“万一是不想叫醒你呢。”
余归桡笑了,“怎么会。”
付京业顿愣了愣,也不再说什么了,他打了个哈欠,继而说回正事,“你刚回国,也没时间收拾,要不就在我家对付一晚吧,程彤出差了还没回来,你睡客房就行。”
即便如此,余归桡也觉得不太方便,还是一如既往地拒绝了。
挂掉电话,余归桡看了一眼时间,自己叫了车,觉得头还是有一点晕,便站起来往外走。
桌子上除了re羹,只有那碟凉拌秋葵被一个不剩地吃完了。
余归桡无声地笑了笑,绕过桌子,拉开包厢门,还没走出去,抬起头,正好和门外的祁汜面面相觑。
祁汜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面前的包厢门却突然被打开,余归桡一瞬间跟他站得极近,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眼眸向下斜睨着他。
祁汜的心跳顿时加快,不小心后退了一步,差点要跌倒,却被眼疾手快的余归桡抓住手腕向前拉住。
祁汜眼中被抓住的惊慌之色还未散,下意识道:“我……”
余归桡眨了眨眼,最后一点醉意也没有了,他的眼睛沉沉地看着祁汜,在说话之前,先放开了他的手。
一旦不再任自己醉,理智就迅速重回,余归桡平静地看着祁汜道:“你担心我回不去吗?”
祁汜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声道:“嗯……”
“我刚刚觉得把你丢在这里不太好……”
余归桡点点头,平静道:“我没让付京业过来,自己叫了车,应该快到了,一起走吧。”
既然都已经专程跑回来,祁汜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便和余归桡一起上了车。
好在,余归桡虽然看起来清醒了些,但似乎已经十分累了,一上车就阖上了眼,没有要和祁汜长谈或叙旧的意思。
这样祁汜反而轻松了很多。他借着余光小心打量安静闭上眼的余归桡,觉得一年多的时光还是让这个熟悉的人变得陌生了些许。
轮廓更深了,面容更成熟了一些,一年前余归桡虽然已经有很足的气场,但脸上的少年气还未完全褪尽,现在闭着眼,却已经有了凌厉的轮廓。
但是蓦然让祁汜鼻酸的是,他好像瘦了。
就在祁汜静悄悄地看着,几乎已经开始要发呆的时候,本以为已经睡着的余归桡却忽然开ko了。
他的酒意大概还未完全消散吧,声音听起来沉沉的,仿佛叹息一样。
余归桡道:“祁汜,你过得好吗?”
祁汜的眼眶猛然一re,侧过了脸,小声道:“挺好的,你呢……?”
余归桡依然闭着眼,没有睁开,也没有回答祁汜的问题,长长地“嗯”了一声,又恢复安静了。
车没有多久就到了目的地,祁汜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他从前租过的那一栋。
余归桡下了车,简单地解释:“你搬走以后,我在这边住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刚回国,这里的东西最齐,就先回这边了。”
祁汜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心,反正都已到了这里,便打算看着余归桡进屋再离开。
他离开这栋房子已经超过一年半了,那个时候为了向屹群和工作的事焦头烂额,离开时也没怎么好好收拾。
由于从事艺术行业,祁汜的家居也很有职业特质,因为走的时候来不及费心收拾,墙上还能看到用无痕胶贴的便签,落地置物架中还有一些漏掉的杂志,付京业当时说程彤会派人来做全面清扫,没想到这些也都还留着。
祁汜在客厅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还有一些寄过来还贴着国际运单的箱子,这才恍惚意识到,面前的人几天前还身在一万多公里以外的地方,连名字都是一个遥远的符号,缥缈如虚物,而现在伸手就可以碰到。
余归桡的举止间都已经是很清醒的状态,酒仿佛已经完全醒了,祁汜便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