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看着跪在自己正前方如此目无王法的外孙女,倒欣慰的笑了起来。
王平阳默默用自己的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沉默,还是沉默。大殿之上,只有镇国公一个人安然自若的夹菜咀嚼声。
最后,风寒雨顺着王平阳的话,定了他的罪。“身为礼部尚书,自己家事尚如此,谈何掌管大齐礼部。今日起,王平阳卸任礼部尚书,在自己府里自省。罪人王章达,因以下犯上冒犯大齐公主,刑部赵诏亲自监刑,斩立决。”
整个晚上最无辜的就是赵诏,他饭都没吃上一ko,光喝了一整壶酒,就恭敬领了令,带人拖着那已经被打死的人去了刑场。
在场的诸位老早就见识过风寒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一个一个的也都开始谨言慎行。
风寒洇被特赦今夜在宫内留宿,王虎被他师娘委以重任,只负责看护十殿下的安全。
很晚之后散了宴,回到后宫的时候,燕锦脱了那冗长复杂的衣裳,沐浴过后穿着一身标志性的白色书生袍,手刚上过y就风风火火的去景泰殿找风寒雨。
见燕锦现身,那小公公才终于放下心,默默的退出了大殿。
风寒雨政务繁忙,燕锦都一身舒适的到了她身边,她才疲累的抬眼透过窗柩看了看天边那已经露出一个小头的太阳。
她温柔的摸了摸燕锦的头,将自己所有的疲惫都藏进了眼下的青。
“洗好了怎么都不睡啊?”
燕锦盘腿坐到风寒雨身边,弯下腰将头抵在风寒雨的小腹前,因为嘴被风寒雨的小腹挡着,只能听到她闷闷地嗓音传上来:“风寒雨,你再不睡觉,会老的更快。”
风寒雨闻言笑着将手臂搭在她的背上,顺手摸了摸她的耳廓,“这么快就嫌我老了?”嘴上说着话,眼睛却还依然紧盯着那今岁春闱送上来的名册。
燕锦摇头,连带着风寒雨的小腹也跟着被蹭的痒。
她向后靠了靠身子,将左手垫在燕锦的脸下面,用手指拍了拍她的侧脸,轻声哄她:“那你就这样睡吧。姐姐拍你睡觉,好不好?”
燕锦也不说话就继续摇头。
风寒雨放下手里的名册,低下头小声问她:“怎么呀?睡不着吗?要姐姐陪着睡吗?”
燕锦“哗”的一下起身,正対着风寒雨将她抱到了堆满奏折的案几上,随后仰头看风寒雨疲惫的眼:“真的值得吗?你这半辈子为了坐到这里废尽了心血,可是当你真的坐到这里的时候,你还认为值得吗?”
风寒雨将双手抵在身后的案几上,身体重心也跟着向后。
这个角度,她能更好地观察到燕锦的表q。“目前为止,孤很享受。”
燕锦盘腿坐在风寒雨刚刚坐过的位置,身前就是向后仰着的风寒雨,她上半身前倾,直到就快碰到风寒雨的唇时停了下来。
风寒雨轻go了go唇,先将自己的唇凑近轻碰了下燕锦的,随后挑衅似的対着燕锦挑眉。
燕锦知道风寒雨已经很累了,她现在所有的反应都可以说是在取悦自己。燕锦心疼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她。
只能坐回身子逗风寒雨:“老话常言,女人三十如狼。确实。”
风寒雨大笑,笑过之后直起腰背,就连不讲理数的坐到那案几之上,也丝毫不改她本身高贵清冷的气质。
她伸出手像逗小猫一样的轻挠燕锦的下巴,“那这年轻妹妹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年轻人的冲动呢?”
燕锦轻松的抱起风寒雨往殿后的cuang榻上走,嘴上还不住的说着孟浪话:“好,就让狼姐姐见识一下,年轻人的体力,姐姐过一会儿可千万不要哭着求饶才好。”
可是当风寒雨真的被放到cuang上的时候,燕锦却亲自帮她脱了衣裳,擦了身体。又给她挑了一件藕粉色的肚兜,亲自帮她系上身后的带子。
风寒雨指了指cuang边放着的雪白中衣,问她:“怎么不给我穿这个?”
“咱们不穿这个。”燕锦一把将那中衣放到十步外的小台子上,随后乐颠颠的回去脱了外袍躺到风寒雨身侧。
风寒雨没好气的瞪她,又因为自己实在是太过于疲累,只能任由燕锦在她身边,一会儿揉她的小肚子,一会儿捏她的手臂软ro。
好在风寒雨対自己的身材有自信,她就这么被“骚扰着”安心的睡了过去。
翌日,风寒雨带上燕锦亲自去礼部尚书府,将风寒洇曾经带过去的嫁妆按照当年的留底,一样一样的查,有被变卖的丢失的,都要按照市价赔。
算到最后,这宅子充公之后,他们王家还要倒欠国库八百两黄金。那是王平阳这一辈子的俸禄都达不到的巨额欠款。因为王章达一个人,需要全家沦为官奴还债。风寒雨当场遣散了王家的仆从杂役,随手分了些银子给他们Yang老。自此,官家犯错需要家丁仆侍陪着受罪的传统,一去不复返。
风寒洇又一次回到宫里,却再没了之前対宫外的憧憬,就只剩下安心。那个叫王虎的御前带刀侍卫,整日里给她带些她不常接触的新鲜玩意儿。不是一些山边的碎石,就是飘落的银杏叶子,不然就是御膳房里新研究出炉的糕点菜式。御厨需要有人先尝尝味道,在这一环节就被王虎偷着带给了不应该在这个环节吃到的风寒洇。
她从来不知道这宫里也这么有趣。原来这御厨也不是每道菜都做得精致美味。咸的不行的汤和齁的要人命的糕点,她都吃过。
解决了王家之后,风寒雨还是好心的微服带燕锦去了洛阳城外官方修缮过的孤儿庙。
因为庙里收了太多的孤儿,所以被洛阳人亲切地称为孤儿庙。
燕锦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些精力无处发泄的小小人类,跳着跑着转着玩着笑着闹着。
风寒雨看了眼燕锦的傻样,贴在她耳边吓唬她:“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你就这一次机会。”
燕锦直奔那个唯一安静坐在窗子下,将自己收拾的干干静静的小姑娘。她蹲在那五六岁的小姑娘面前,抬眼问她:“你叫什么?今年几岁了?”
“回贵人的话,小女没名,方丈伯伯说看我的牙齿,可能已经七岁了。”
燕锦弯起她漂亮的薄唇,给那小姑娘指了指远方与方丈并肩站着的风寒雨:“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姐姐漂亮。”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眼里皆是憧憬,“我要是长大了像姐姐这么漂亮,就去永花楼做头牌,赚银子给后来的弟弟妹妹们。”
燕锦沉默了一瞬,随后继续问她:“为何要去永花楼做头牌呢?”
“因为方丈伯伯说,Yang活我们的银子都是一个永花楼的漂亮姐姐定期捐的,漂亮姐姐心善,不想让别人知道名字。我猜,大概只有头牌才能Yang活起我们这么多张嘴吧。”
燕锦轻轻拉了拉她的小手指,仰头问她:“那你愿意和我走吗?我当你的父亲,那位漂亮姐姐当你的母亲。家里还有一个吃奶的弟弟,不听你的话,你就可以打他。”
小姑娘闻言,大大的眼睛里虽然心生向往,但还是坚定的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我不能走,别人说在青楼里做事,会令家人蒙羞。我不想让你们因为我,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还有,弟弟妹妹都不能打,除非他真的很不听话了。”
燕锦浅浅的笑了一下,“你知道吗?现在这大齐啊,女子不是只有去青楼才能赚到钱了。读书丹青刺绣经商,都可以赚到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