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强逼自己将视线从那张虚伪脸上移开,转向宋玉青,然后,璨然一笑。
宋玉青瞪大眼睛,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好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
“阿青啊。”她轻唤,开ko的声音犹如恶魔。
“你未婚妻回去了吗?她怎么不住下来呢?毕竟离你们的婚礼也很近了,既然早晚都是夫妻,那还费这个劲回家干什么……”
宋玉青;“……”
噩梦成真,他恨张如玉!
略过宋玉青面色铁青的脸,张如玉恢复笑颜,视线又转向周翊君,用最温柔的语调开ko道;
“上官主君还不知道吧?阿青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对方是阿青家族长的女儿,今年才十九,听说还是个秀才,阿青可喜欢了,上官主君要是再早几日来,那还能看到他们小两ko形影不离的甜蜜模样呢……”
张如玉的这番言辞,是典型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看着周翊君听完这段话后,脸上得体笑容一点点隐没,张如玉挑唇,深觉这个罪受的值得。
而此时此刻,感受着公子和玉书同时扭过来的视线,宋玉青简直连头都不敢抬。
他也不懂此时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明明,明明他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q,明明他就是规规矩矩的找人结婚,明明……
但就是好心虚是怎么回事?苍天啊,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诡异的有种偷、q被戳破的错觉——
救命!救命!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宋玉青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周翊君面色逐渐发白,眼珠暗淡,然后安安静静的收回视线,眼帘垂下,也跟着沉默下来。
眼角余光观察到这一幕,宋玉青的心都跟着颤了下,他张了张嘴,解释的话滚到嘴边,几乎就要脱ko而出。
他想说,你别听张如玉的屁话,我没有很喜欢别人,我结婚只是因为名声,只是因为合适,且也许过两日就要退掉了……
然而,没等他声音发出,沉默了好半天的公子突然轻笑一下,站在宋玉青这个方向看不清公子面容,只能听到他猛然低哑的声音。
“阿青,我做了一天马车,很累了,这里有没有合适的客栈能够落脚?”
宋玉青一愣,然后硬是将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语调讪讪。
“有,有,有客栈的。”
话落,他才反应过来,停顿一瞬,猛然反ko。
“有客栈是有客栈,就是环境不太好,公子既然累了,要不就在这休息吧,我让桂叔收拾出一间通风最好的……”
“在这儿休息?”
宋玉青的邀请刚说完,垂着头的周翊君还没答话呢,倒是一旁正得意的张如玉不乐意了。
“阿青你开什么玩笑!”
她扭头看了宋玉青一眼,表q嗔怪。
“你知道人上官主君是什么身份吗?人家以前是大家公子,现在是官家夫郎,一生锦衣玉食惯了,你现在让人家住你这种小破院……”
张如玉刚刚扳回一筹,正眉飞色舞说的兴起,不想下一刻——
“好啊,那就麻烦阿青了。”
张如玉的得意嘎然而止,脸又以ro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下去。
宋玉青得了对方的话,哪还顾得上搭理张如玉,赶紧火烧火燎的喊人吩咐,脸上的笑容憋都憋不住。
“桂叔,顺玉,冬雪,都别做饭了,快来一块收拾下房间,就那间窗户最大的,对对对,就那间,赶紧收拾收拾,铺上我柜子里新做的那T铺盖,里头的柜子也换一下,到后院仓库里把那T红木的抬过来……”
张如玉;“……”
看着宋玉青欢快的忙活背影,张如玉眉眼阴郁,连对周翊君说出来的话都冒着寒气。
“上官主君,真是好手段啊!”
周翊君扯唇,笑的端庄。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缓冲,他面上已经恢复如常,几乎让人瞧不出他刚刚受了怎样一番心理折磨。
“张家主过奖了,不过是有人抬爱,不论我如何说,都有人递台阶罢了。”
张如玉;“……呵!”
她意味不明的眯眯眼,视线上上下下扫视了周翊君一遍,话里恶意越来越明显。
“上官主君成亲有六载了吧?六年光阴,怎么不见身边添个孩子?也太孤单了吧!毕竟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家庭美满,子女绕膝吗,对吧,上官主君?”
听她这话,周翊君微微一笑,然后不闪不避对上她的视线,语调缓缓,却自带坚韧;
“我觉得张家主说的不对,毕竟人生在世,不是所有人脑子里想的都是那点事,有人爱山,便立志走遍名江山川,有人爱水,便乘船破浪,观看cao涨cao落,有人爱财,便整日躺在金银窝里,一毛不拔,有人爱人,哪怕没有世俗认同,没人支持庆贺——”
他一字一句,眉眼慑人;
“也不耽误别人一身孤勇,随心而行。”
话落,刚好一个仆从进来请示周翊君,现在要不要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周翊君点头应可,然后自然而然朝张如玉点了点头,顺利脱离这片硝烟弥漫的战场。
“张家主,你好好歇着,我要去门ko瞧着人搬我的行李了,日后,我们有缘再会。”
说罢,再瞧一眼张如玉阴沉的脸,他笑着点头,然后转身走人。
徒剩张如玉一人留在厅堂,无能狂怒,却又无人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