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第七书>恐怖>困樊笼by重山外> 第36章

第36章(1 / 2)

刘安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杜恒熙抬眼看向他,“你在马店有妻子有家庭有事业,等船靠岸后,你就回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让你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刘安一怔,张大嘴,嘴里的烟卷掉了下来,“我不是个贪生怕死,图安逸的人。”

杜恒熙点点头,“我知道,你在这种时候肯来帮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抬手拍了下刘安的肩,“往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你做的够多了,不需要再赔上后半辈子。”

刘安眼一红,艰难地咬了咬牙,“军座,我孩子还小,小芬又是个不懂分寸的乡下女人,什么事都指着我,我年纪也大了,没多少日子可指望,我实在……”

杜恒熙摇了摇手,“没事,不必多说了,我心中有数。”

刘安走后,小石头犹犹豫豫地靠过来,他从后头看着,觉得杜恒熙这几日又瘦了不少,身形单薄,在海风中,像一只轻薄的小动物,让人想拢在手心里怜惜。

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杜恒熙侧头看了看他,小石头是个凌厉的长相,但顺眉耷眼,被调教得没有脾气。自己身边,最后竟然剩的是他。“你为什么不离开?”

“我不可能扔下您不管。”

杜恒熙沉默片刻,“你放心,今后只要有我一ko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

小石头眨了眨眼,然后抿唇笑了一下。

杜恒熙看了看他,“不想问我要去哪里吗?”

小石头说,“您想往哪去就往哪去,我听您的。”

杜恒熙面无表q,双眸幽深地看向远去的天津城,“往西北去吧,那里乱,越乱的地方越有利可图。”

他把手放上挂在胸ko的佛牌摸了摸,玉QI贴ro戴着,浸润了体温,是温凉的触感。时至今日他还是没把这个东西摘下来,就好像一个纪念,一个提醒。

到了此刻,他脱身而出,重获自由,才终于可以超然地审视起自己的感q。

恨意有,爱意也不少。

他终于肯承认自己的确爱上过金似鸿。

残忍的事q做尽了,还是割舍不下。想起他,心里总是又是甜蜜又是疼痛,爱与恨交织在一起,已分不清孰轻孰重。

尽管两人已经到了互下杀手的地步,但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他,仍然会觉得很寂寞。

寂寞也好过没有牵挂,杜恒熙还是希望他们最好迟点再相见,因为再相见,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场面。

但不见又不行,他必然会亲手杀了安朴山。至于金似鸿,杀也罢,折磨也罢,都是与爱无关的事了。

汽车爆炸的事q很快传到了金似鸿耳朵里,他表面上怒不可遏,内心则松了ko气。并且立刻拍了电报,把消息通知给了安朴山。

相信安朴山也会赞赏自己把这件事办的妥帖漂亮,虽然损失了一辆汽车和几个士兵。但这是太不值钱的东西了。

他装模作样地去检查了爆炸现场,早有新闻记者蜂拥而至,他沉痛地公告了车上遇难者的姓名,由着他们去散发联想,大书特书。

这里行事顺利,谁知金似鸿刚回到家,便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通报,“老大,你去看看,唐哥的尸体在巷子里被发现了!”

“什么?!”金似鸿驱车赶去,刚下车就看到唐双喜的尸体趴在巷子ko。

他走过去,在尸体前站住了,往巷子深处看了看,一路延伸过来一道长长的血迹。所以唐双喜死前必定是经过了漫长的痛苦的挣扎,可惜还是求生无门,眼睁睁看着自己断气。

金似鸿心里发紧,蹲下身把人仰面翻转着抱起来,尸体已经僵硬,满面都是凝固的血Ye,面容扭曲,双目圆睁。

胸ko和脖颈各中一枪,气管被击穿,血块堵塞,慢慢窒息而死。

金似鸿颤抖着手检查了弹孔,凶手用的是特制的、ko径极小的手枪。这种手枪更像摆设用的工艺品,而不是专门用来搞暗杀的。金似鸿只在杜兴廷的书房内见过一次,是外国使节送来示好的礼物。也许全天津都找不出第二把。

他看着怀中的尸体,脑子里一阵阵发昏,仿佛天旋地转,四肢僵硬,已不知道该怎么做。

很久才想起伸手去阖唐双喜的眼皮,却怎么都阖不拢,最后只能艰难地在他耳边发誓,“放心,大哥会为你报仇。”那双眼睛才终于闭上。

他站起身,小李走上前问要不要通知唐双喜的家人来收殓尸体。

金似鸿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拦住他,nan风dui佳“我过去通知,你把身上的现钱都给我。”

小李什么都没问,就把自己的钱袋递了过去,金似鸿数了数自己身上带的钱,还是觉得不够,又弯腰拿笔签了张支票,叠好了放进ko袋,才坐车去了唐双喜家。

门ko下车,四合院里一派rere闹闹的景象,不时传来婴儿嘹亮的啼哭。问了才知道,刚诞下一个男孩,母子平安,准备放鞭P庆贺。

金似鸿一时只感觉满屋子的喧闹笑声像针扎一样刺耳,无法承受,走路时身形晃了晃,小李忧心地去搀了他一把,“老大,我帮你去说吧。”

金似鸿站稳后摇头,“不用。”

他走进院内,因担心影响产妇健康,犹豫片刻后只跟唐双喜的岳父岳母说了此事,老人家哀嚎一声,瞬间大喜至大悲,险些哭晕过去。

金似鸿掏出钱和支票,塞进老人的手中,然后噗通一声跪下,表q凝重,“二老放心,双喜是我兄弟,从今以后,我会负责赡Yang你们终老,弟媳和孩子我也会当亲人一样照料。”

老人家皱巴巴的手抓着金似鸿不肯撒,满面悲苦,眼泪顺着沟壑纵生的脸往下淌,“我早说了,我早说了,让他不要干这行。可他不听!”声音凄厉,边说边摇头,“你杀了这么多人,迟早也要被别人杀的,你让别人死于非命,别人也会让你横尸街头,是报应啊,都是报应!可我没料到报应来的这么快!连亲儿子都不让你看一眼!老天对你好狠啊!”

金似鸿木然地被她抓着,衣袖湿哒哒浸满了泪水。

他不相信报应,他只相信人为。

从唐双喜家出来,他坐车在天津兜了一圈,触目是花花世界、纸醉金迷,却没有一处是他可以容身诉说的地方。

小李问他究竟想去哪,金似鸿犹豫片刻,最后来到杜恒熙登船的天津码头。

他孤身走上河堤,寒风萧瑟,夜空星河璀璨,海水一浪浪地从远方奔涌而来,在l露的岩石上zuang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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