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在凌霄船上的那三天,你一次都没喊过我‘乖徒’。”
沈修远回忆了一下。
他那会儿饿得头昏眼花,当然没工夫玩什么师徒q深了,话都懒得说……所以,自己这是又怎么把人惹恼了?
没等沈师尊想明白,就见凌却尘微微俯身探来。
冷淡的沉香味拂过鼻尖,手里蓦地一空。
钱袋被拎走了。
“你只有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这么喊。”凌却尘把钱袋重新挂回腰上,稍稍撇开一点视线,“……等我回来结账。”
临走前,他还捏了几只小小的灵鸾,捎上魔修重现万宗big会的消息,扑棱棱地朝四面八方散去。
沈修远看了眼空空的手心,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端起茶水灌了两ko,兀自闷闷地笑起来。
还挺可爱的。
不多时,倒在街上的弟子便被赶来的同门带走了。路过的百姓唯恐沾上晦气,对这滩血避之不及,挤翻了旁边好几个小摊,吵吵嚷嚷乱作一团,re闹得很。
与此同时“咚”一声轻响,切得整整齐齐的盐水板鸭被摆在了桌上。
“客官慢用。”
沈修远收回目光,决定把心思放回到吃的上面。
然而吃了几ko,食不知味。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再度朝着窗外看去,眯起眼睛,瞧得比上回要更加仔细些,还真让他发现了点东西。
被血染红的石板缝隙里,似乎卡着一枚薄片子,时不时闪过一丝细小温润的光泽,或许是那个被袭击的倒霉弟子的东西,亦有可能是魔修在他身上留下来的。
方才有凌却尘传讯,稍后不知会有多少门派的掌门赶来,这东西必然藏不住,得尽快拿到手才行。
沈修远略一思忖,飞快地取出面具戴上,离开二楼雅间,装作不经意地晃到了血迹附近,把手藏在袖子底下,go了go指尖。
一缕细细小小的气劲便落了下来,慢慢go住那枚东西,又哧溜回到了他的手心。
他微微低下头,不动声s地绕过那片血迹,走到僻静处,然后摊开掌心瞧了瞧那被气劲包住的东西。
是一枚染血的玉片,拇指big小,既无刻字也无雕花,瞧着平平无奇。
沈修远琢磨了半天,没琢磨出什么名堂,又嫌弃它染了血会弄脏衣服,从身上me了个锦袋,将它装了进去。
妥帖地收好这枚小玩意儿,他估me着凌却尘快回来了,到时候找不见自己又要急眼,便匆匆忙忙往客栈赶去。
刚出巷子,迎面zuang上一人。
沈修远避之不及,脚下一磕碰,踉跄着往旁边倒去。
那人及时抓住他的胳膊,温声道:“当心。”
熟悉的嗓音化作模糊的嗡鸣,面具之下掩藏的那双眼睛骤然睁big。
沈修远缓缓地抬头看向那人,随即一僵,仿佛被烫了似的猛地甩开那人的手,退后两步,低声道了句“多谢”,匆忙绕过他,朝着巷子出ko走去。
脚步仓皇,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
他完全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二徒弟楚云山。
若说自己对洛怀川还能有恨,那么对楚云山和封长宁这两个弟子便只有愧疚了。
师尊堕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这么多人,身为亲传弟子的他们会So多少非议,遭多少白眼,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而自己这个做师父的惹了这么big麻烦,实在没什么脸相见,也最好别再相认,省得再给他们招来什么祸患,落人ko舌。
沈修远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就要穿出巷子,拐到楚云山看不到的地方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喝:“站住!”
沈师尊头皮一麻,浑然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筑j中期,不自量力地运转起周身灵力,试图脚底抹油逃跑。
但这会儿的楚云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乎乎地跟在他身后、连师尊衣袖都me不着的二徒弟了。
他转眼就追了上来,伸手朝着沈修远的肩膀抓去,手上却没用多少灵力,似乎笃定能将人留住,神q凝重,细看之下还带着一点紧张,嘴cun都抿得发了白。
徒弟是自己jao出来的,沈修远不用看,就能想到楚云山出手的角度、招式、破绽,听见动静后不假思索地回身一挡,轻巧避过袭击,正正好捏住了他的手腕。
楚云山眼神一沉,顺手拽下腰间的长剑。
剑未出鞘,在空中旋了个花,连着剑鞘狠狠砸在沈修远胸ko,砸得他气血震dang,ko中尝到了一股甜腥味儿。
他不由自主地松了手,连退数步,被剑鞘横着抵在了墙上,狼狈不堪,终于迟钝地想到了某个关键问题。
二徒弟现在什么境界了?
元婴期?还是化神期?反正看起来不像是自己区区一个筑j中期能敌得过的。
沈修远脸s惨白,cun间han着一丝殷红的血,闷咳数声,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软软地滑倒下去。
楚云山也吃了一惊,似乎没想到自己这一下能把人打伤。他目露迟疑,须臾,扶着沈修远靠墙根坐下,手朝着面具伸去,低低道:“得罪了。”
面具被轻轻掀起,露出一张血s全无的脸,与记忆中的只有三分相似。
楚云山目光顿时暗淡下来。但他又似有不甘,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你……”
话未说完,刹那身后有劲风袭来。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碎石飞溅,烟尘弥漫,狂暴的灵力在身前劈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将楚云山b退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