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山剧烈喘息着,目光死死黏在沈修远身上,直到那道身影搀扶着洛怀川消失在门后,双手捂住脸,缓缓蹲在雪地里,许久,终于从指缝间漏出了一声难以自制的愤恨呜咽。
院子里的积雪被搅得满地狼藉,再也回不去从前。
他狠狠抹了把脸,摇晃着站起来,从怀里me出一个剑穗,用力往地上一扔,眼神活像匹离群So伤的孤狼。没等想好自己是直接走,还是放几句狠话再走,忽然看见那扇半掩着的门又开了。
楚云山眼睛倏地亮起来:“师尊……”
沈修远沉着脸,big步过来,一把薅住二徒弟,不由分说就把人拖进了另一间屋子。
进屋后,楚云山才反应过来,象征xin地挣扎了两下,喊得倒是很big声:“放开我!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呆着,反正师尊心里最在意的徒弟只有他一个——”
沈修远冷着脸,将他按进椅子里,一手搭在扶手上,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楚云山登时不敢吱声了,缩着脖子,像只鹌鹑。
“本派门规第一条,是什么?”
“……不、不得同门相残。可是师尊——”
“那你方才又在做什么?”
“殴、殴打师兄。可是——”
“违反第一条门规之人,该如何处置?”
楚云山tun了ko唾沫,委屈得脸都快扁了:“逐出师门。师尊,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沈修远扶额,“没出息,一会儿去给你师兄认个错。”
楚云山:“!”
楚云山:“我不要!”
“那为师给你们俩认个错?”
“这怎么行。”楚云山更委屈了,“师尊,你怎么能偏心成这样。明明洛怀川当年——”
“当年要不是他,你身为清衍君的二弟子,哪还有命活下来?”沈修远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二徒弟的脑瓜,又叹了一声,“听为师一句劝,别再追究当年的是非对错了。咱们师徒几个都还活着就挺不容易的了,少计较那些有的没的。”
楚云山还愤愤地想说些什么,被师尊很温柔地me着脑瓜乖徒长乖徒短地一顿猛喊,立刻就迷糊了:“师尊说得对!”
沈师尊很满意。
就是说嘛,自己收的徒弟都很乖的。
“你师兄走火入魔多年,如今魔气失控,危及xin命,为师便让却尘暂且将他的魔气封住了,正虚弱着,哪经得起你那一拳。”沈修远晓之以理完,开始动之以q,“你方才差点把他打死。不过不知者不罪,怎么说怀川也是你的师兄,回头去跟师兄赔个罪,这事就算揭过了。听到没?”
楚云山垮着脸,撇了撇嘴,不q不愿地应了一声。
“真是为师的乖徒儿。”沈修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进肚子里,开始关心起别的事q来,“对了乖徒,你上山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却尘?”
“他?我刚在山下遇见过。”楚云山被这一句“乖徒”彻底安抚好了,左右看看,顺手me了把桌上的瓜子儿,咔吧咔吧磕起来,“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师尊在山上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元宵灯会那r,玄明君传讯给我说师尊有事不来了,我还以为他诓我呢,big过年的能有什么事能让师尊放我鸽子……原来是师兄回来了a。”
沈修远有点心虚。
那天只有自己和凌却尘去了元宵灯会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二徒弟知道。
“那他有跟你说过,打算去什么地方吗?”
“没有a,怎么了?”楚云山meme下巴,忽然反应过来,“师尊,你和玄明君闹别扭了?”
沈修远一惊,矢ko否认:“没有!”
只是一本朴素的彩绘cun宫图罢了,这点小事,凌却尘应当不会太计较,晚点自己就回来了。
“噢。”楚云山哪能瞧不出来自家师尊在嘴硬,也不戳穿,低着头若有所思。凌却尘不在,洛怀川被自己揍得暂时起不来cuang,这……岂不是绝佳的机会!
他眼中倏地迸发出神采,渐渐层层亮起来,努力绷着嘴角不让自己露出笑意,一边琢磨着一边下意识地往怀里me——自打沈修远送了那枚亲手编织的剑坠,他就Yang成了个习惯,想事q的时候会拿出来me一me。
没me到。
楚云山一愣,猝然想起来,就在刚才,这玩意被自己扔在了外面。
楚云山:“!!!”
他火烧屁股地蹿了起来。
“哎?”沈师尊只看见刚还安安分分的二徒弟风一样刮了出去,本能地追出去两步,只见楚云山蹲在那片乱七八糟的雪地里,焦急刨雪。
“没有……这也没有……怎么会没有……”
“你在找什么?”
“师尊送我的剑坠……”楚云山把那片雪都刨光了,连根流苏都没找见,呆滞片刻,不得不直面这个残忍的事实,“丢了。”
他蹲在地上,目光一寸寸扫过泥泞的土,又沮丧地重复了一遍:“丢了。”
“多big点事。”沈修远失笑,走过去把他拉起来,“为师再给你做一个。瞧你这脏的跟花猫似的,还不快去井边洗洗。”
“可是……”
楚云山本想说更喜欢原来的那个,没想到沈修远道:“要不做两个吧,还能换着用,再编个腰坠给你。喜欢什么样的?”
楚掌门立刻欢欢喜喜地接So了:“什么样的都行。”
“唔,那你下山一趟,去买些丝线回来,挑着自己喜欢的颜s买。”沈修远拿出买衣服和cun宫图剩余的一点点钱,塞进二徒弟手里,叮嘱道,“快去快回,小心路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