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自己似乎缺失了一段记忆。
他坐在一片黑暗中,认真回想,清楚地想起自己七天前去了趟地府,也清楚地记得打完后煤球变成两米高的big猫驮着他去坟地,把他埋进了土里。这一头一尾他都记得很清楚,但却想不起在地府经历了什么。
那段经历成了一片空白。
他也想不起来自己这次去地府是为了什么?
事q开始不对劲了。
玄律下cuang,光着脚往琴房跑。一边跑,一边感So到有什么在流失,在涣散,那是他的记忆。
到达琴房后,他摘下蓝s耳钉,随手抛起。耳钉螺旋坠地,在地板上张开了一个繁复的音乐法阵,散发出黯淡的不连贯的蓝s光辉。
[无限音域],开启。
玄律揭开防尘罩,在紫檀木制成的古筝前坐下,开始弹奏古曲《哭李商隐》。
这首诗是唐朝人崔珏所作,悼念亡友李商隐的。玄律将这首曲子设定为一个保险栓,用来检测和唤醒自己的记忆。
毕竟他和地府那边jao手无数次,经常打得碎尸万段,骨灰都不剩,在每一次“活”过来后,他都需要检查自己的记忆,防止地府做手脚。
音乐响起,他的记忆开始恢复,蓝s法阵里出现了他当时和几位鬼帝jao手的画面。很模糊,很混乱,全是破碎的。而后威武不凡的酆都big帝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酆都big帝的面容模糊不清,透明得几乎看不到。
玄律记忆只恢复到这里就断了,后面只有声音没有画面。
“杀了他!快趁现在杀了他!”
“这是弑神!!得问问天庭那边!”
“哎呀来不及了!等天庭回复咱们全都会死!”
几只幽蓝的蝴蝶被乐曲吸引,来到了他的窗外,很快被那悲伤的力量杀死,化作光粉消散在风里。
“拦住他!”
“快!别让他看到他!把他带出去!快快快!让他走!”
“……”
玄律浑身一凛。
别让谁看到谁?
别让我看到谁?
别让谁看到我?
又是要把谁带出去?
他脑袋嗡嗡的,疼得要裂开,不得不停下弹奏,撑着脑袋休息,同时努力分析那对话。
我是去地府找人吗?
找谁呢?
片刻之后他又重复弹奏那首曲子,但他伤势未愈,现在无限音域只能开启到三重,力量太弱了,法阵的光黯得看不见。他的记忆并未恢复更多,反而把自己弹得差点吐血。
稍稍缓了缓后,玄律收起古筝,走到琴房角落,按了几下钢琴的键。
3345|5432。
琴房飞速变化,像cou帧一般,砖块哗啦一下散开,又堆砌起来,转眼间他人到了酒吧的那间琴房。
玄律找到了郎安。
彼时酒吧正在营业,里头群魔乱舞,乌烟瘴气。郎经理在二楼的包厢,一边擦玻璃,一边盯防着下面,免得有人闹事。虽然j本没人会想不开在这间酒吧找事,但难免有一两个喝big了的。
瞧见老板脸s极差,郎安立刻紧张地问:“您还好吗?”
“没事,”玄律忍着伤势,朝郎安问,“你知道我去地府做什么吗?”
郎安摇头:“不清楚,您从来不说,也不让问。”
“那,”玄律换了个问题,“你跟了我多久了?”
“三百年,”郎安将抹布叠好,随后坐直了身体,理了理自己的西装领带,挺起胸膛,极为庄重地说,“自从三百年前,您在魔鹰的手中将我救出,我就跟在了您身边,与您一同历经岁月,至今是跟着您时间最长的妖怪。三百年里我跟着您走过南,闯过北,亚马逊河喝过水,金字塔上ya过腿。帮您经营过海宁织造厂、胜兰big饭店、华帆航海、贝多芬音乐学院、东方证券、繁星娱乐,以及这间黄泉酒吧。”
玄律点点头:“辛苦了。其实我是想跟你确认,这三百年,我去了地府多少次?”
“如果不算上您救梁澄这一次,应当是20次,”郎安说,“前一百年,您没有去过地府。从两百年前开始,才平均每十年去一次,您总是一身伤回来,然后静静Yang伤,伤好了又再一次下去。”
“en……”和玄律记忆一致,没什么出入。
但是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这二十次去地府做什么,又找什么人。他觉得自己是忘记了一整条逻辑链。别的什么都有没忘,他的出身、过往,他的仇恨、不甘,这千百年的经历全都还记得,就是忘了和这件事相关的。
玄律当然能想到,自己回地府还能有什么事?肯定是为了活命。
千百年来,他一直被地府追杀,他们坚持不懈地想让他死,但他不接So,不甘心,他想活着。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摆脱那残酷的宿命。
现在他怀疑自己肯定是查到了什么,或者找到办法了,所以才多次去地府。
是和那个人有关吗?
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