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闻声战战兢兢抬头，看到阿绫的脸一愣，眨了眨眼，半晌才想起开ko回话：“回，回big人的话，是刘，刘公公叫nu婢把这些东西丢出去……”
阿绫点点头，看出她才哭过，便蹲到地上与她一同拾捡散落在台阶上的废旧杂物，有用秃的笔，断了齿的梳，用坏的扫帚，他们将东西一股脑装进磕坏的铜盆里。
“多谢big人。”小丫头将最后一块木牌摞到盆子最上头，屈膝行礼，端起盆沿转身往外走去。
“等等！”阿绫眼疾手快，一把抄起那小木牌。
皎洁的月光将上头金s的字迹照亮，他摩挲过圆钝反光的边角，忍不住摇摇头，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自己的灵牌，上好的小叶紫檀，木香醇厚，做工比沈氏绣庄那个考究许多，字是云珩亲笔，不过此刻那‘绫’字经被划得几乎看不出形状。
皇宫里历来都不允许设灵祭祀，连云氏祖先都要移到太庙供奉香火，云珩这个皇帝做得未免太任xin……
“big人？”小丫头有些为难，“nu婢还要办差，若是耽搁了，刘公公要罚……”
“a。抱歉。”阿绫回过神，将灵牌放回了铜盆，试探道，“这个可不合规矩a，原先放在哪里的？”
宫女一惊，兴许是怕被误会，拼命摇着头解释道：“nu婢们可不敢破规矩。是去年暑伏，圣上来行宫住了许久，这灵位也一同从京城被挪过来。nu婢们从不敢接近，都是由圣上亲自擦扫香灰，准备祭果，每天都会摆新鲜的茉莉。原本nu婢们以为这是圣上觉得最要紧的人，可中秋过后，忽然就给扔到杂物房里了。圣驾回京，nu婢们也不敢擅自处理……方才说是忍冬姑姑看到，责怪了刘公公……”
怪不得被打了。可明明是这公公自己办事不力，非要拿这半big的孩子出气。
阿绫点头：“你去吧，天黑了，小心些别再摔了。”
忍冬才将碗碟摆好，云珩便回来了。
“皇上？”她诧异地看了一眼跟着一起回来的木棉，宴才开了没半个时辰吧……这怕是只过了一巡酒吧？
阿绫倒是不意外，递了块re乎乎的帕子，与他一同落座。
云珩擦过手：“等饿了吧？”
“没有。一进门就吃了几块龙须酥，不饿。”阿绫用筷子夹下花雕j的翅膀，灵巧地剔掉骨头放到他碗里，“回来这么早，还以为要再等半个时辰。”
“我私下跟皇后知会了一声，说你在等我，她便佯装害喜吃不下，big家随意说了几句话便散了，叫她好好回去休息。”云珩吃掉翅根，“方才云璋听说你来了，非要来见见你。你若累了不想见，我便叫他明r再说。”
“没有，的确是好久不见。”阿绫笑笑，脑海中不j浮现出那个蹲在地上拿小石子下棋的男孩。
第131章
一别经年，出身饱So诟病，不学无术的五皇子如今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军功在身的襄王殿下。
只不过，在云珩面前依旧没个正形，才行过礼，便扑过来抱了阿绫个满怀：“你小子！命硬罢了，还胆big包天！让我皇帝哥哥白白替你伤了那些年的心！”兴许是先前宴上多喝了几杯，他一身酒气，j动得re泪盈眶，用力拍打着阿绫的后背，紧接着一把将他拖到桌边，“罚酒！这不罚酒说不过去！”
“不成。”云珩按住他倒酒的手，“太医说他的伤未痊愈，不可饮酒，不能陪你胡闹。”
“啧，皇帝哥哥，我都听说了，不是什么big事。男子汉big丈夫！一点点伤怕什么！我打仗那会儿，胳膊都差点给人剁下来。”云璋一身武人的豪迈，“好容易团聚，这么好的r子，万象更新a，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那……叫他陪你一杯，剩下的，朕代他喝，也不算亏待你。”
云珩做了让步，云璋自然也不好不承q，与他酣畅对饮，时不时催促阿绫：“别总看着a，好歹来一ko！”
阿绫慢悠悠抿完一杯，一个时辰都过去了，那兄弟俩喝空了一坛，又端上一坛。
席间四喜送来了几封重臣的贺年名刺，云珩趁尚且清醒，去桌前提笔批复，并安排了赏赐。
云璋不甘独饮，偷偷与阿绫抱怨：“唉，你说你，这么多年，活着也不知道叫人捎个信儿，这得亏是老天开眼，让我皇帝哥哥又找到你，不然再过些年他真的出家了，你说说你，是不是后悔莫及！”
阿绫一愣：“出家？”
“可不嘛！”云璋一拍桌子，替他斟满杯，“你死……没消息了之后，他便开始礼佛，说是等云焕五岁开蒙，就直接传位，他自己去金露寺吃斋念佛，再不问世事。你说，你这杯，该罚不该罚！”
“……是该罚。”阿绫笑笑，仰头将刚添的酒缓缓饮尽。
“不过，若不是你，他倒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扫平障碍坐上皇位。”云璋挠了挠头，“来，我该敬你一杯！”
“云璋！”云珩赶回，发觉云璋替他倒酒，赶忙叫停，“我这才转身一盏茶……”
阿绫笑笑：“没喝几ko。”
子时正，钟声自远方传来，云璋满脸通红，摇摇晃晃走到门前打了个响亮的嗝：“……终于到了……新年……新的……”
四喜眼疾手快，在他仰面倒地前扶住了他，襄王爷身条看着高瘦，实则j壮有分量，四喜一个趔趄，旁边两个小太监赶忙一同冲上前，三人一同将烂醉如泥的襄王爷扶到西暖阁里歇息。
云珩被灌了不知多少杯，哪怕是酒量过人，如今也已醉玉颓山。
阿绫从他手中夺过空杯，轻声劝道：“皇上，新年到了。”
云珩双目迷蒙，意识还保持着几分清醒，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en，新年。新年要给他们散红包。”
“好，散。先起来。”阿绫将他从凳子上拽起，“回去洗一洗睡了。”
云珩莞尔，一只手泥鳅似的忽就me进了他的前襟，掏出那条贴身而放的枣红s绫带，多此一举替他系在了眼前，俯在他耳畔轻佻道：“好a，睡，你来侍寝……”说完，他跌跌zuangzuanggo着阿绫的腰带往卧房走。
“可，明r元朔，有许多事要做的吧？就算偷懒不做，一早不是还要去跟太皇太后请安吗……”阿绫不慌不忙地跟在他身后。
“说身子不suang就成了。反正已经离京了，少做些表面功夫big家都舒坦些。”云珩不以为意，似乎历代君王最在意的贤明与礼jao，他通通都不放在心上。
阿绫忍不住轻叱他一句：“数你没规矩。”
“胆敢说朕没规矩？”云珩笑着go起他下巴，轻轻一啄。
阿绫抓住他的手腕：“在宫里私自设灵位祭祀一个没名没分的亡故之人……这还不够没规矩？”
云珩脚下一顿，下意识摩挲着他的手指，半晌才缓缓道：“不然怎么办呢……不见尸首，也没有坟墓，总不能让你的三魂七魄无处依附吧。别人都有香火供奉可以吃，难道要你做孤魂野鬼饿肚子么……若是被别的鬼看不起，欺负你，要怎么办……”
阿绫呼吸一滞，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却好似能看到云珩的表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