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这种淡漠和虚无感,对于仙道院的弟子而言,委实怕人。
于恙缩缩脖子,将手中金笔并竹简一把塞给余寅:“余师兄告辞,师父传我。”
余寅慢条斯理地理着袖子,答应一声。
其实不只是于恙怕那位,旁边的弟子也怕,目光停不住地往那位身上瞥,瞥完还要来再瞥瞥余寅,最后把余寅搞笑了:“瞧我两作甚?是白师兄今r印堂发黑还是我面上有煞?要不我算一卦?”
“许是于恙方才落了雷符,jao符阁长老来吧。”
他声音本是很好听的,带点冷感,让人想起冬r落下的雪,可语调又太平,散在雨里没点响,显得极其安静。
那弟子吓得缩了缩脖子,头摇成了拨浪鼓。
余寅接着笑:“该让周师兄来。他一来,一左一右两座冰雕,对称,齐活。”
白知秋装聋作哑,权当没听见。
“看来你们白师兄面上真的有煞。”余寅用手yu盖弥彰地遮在脸侧,同小弟子讲。
白知秋再次抬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在说什么鬼话”。
余寅纯纯神人,顶着白知秋这般目光还乐得出来,开玩笑般向旁边小弟子道:“看,昨晚没准被梦魇着几次。”
小弟子已经被吓得想跑了。
“不比你青天白r见鬼的运势。”白知秋道。
在单修卦术的人面前讲运势,纯粹属于找事,余寅一下便将签筒掏了出来:“摇一个?”
白知秋抬手,几颗石子叮叮咚咚滚到了他面前。
余寅一下成了被放气的河豚。
白知秋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懂的太多。卜卦有一招叫投石问路,但他不好好用,他指不定能带着阵盘搞出什么玩意折腾人,余寅胆子再big,也j不住被丢进各种阵里So折磨。
“什么毛病?给你下福印你要咒我。等跟他一样见了梦魇别来同我要符。”
谢无尘就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中走上了山顶。
余寅惹白知秋无果反被威胁,现下见着一个自己能欺负的凡人,反手便将签筒怼到了谢无尘面前,“咯嗒”一声响,签文落地:“看签!”
谢无尘:“……”
白知秋:“……”
靠在门上的人懒懒掀了下眼皮,目光从谢无尘身上,还有身后三百白玉阶扫掠而过。
那目光很轻,像一道风。随着这道目光,在他眼中掠过的,不仅是谢无尘自己,还有身后不见尽头的白玉阶与葱葱郁郁的山林。
有飞鸟不知被什么惊起,转瞬化为一个小点。
目光落在身上时,很虚,像九天之上飘过的云絮。
“好好说话。”白知秋开ko,声音里有几分漫不经心,似乎对cou出的签文无动于衷。
余寅讪讪掸了掸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心虚地捡起,又接着眼风偷瞄,面s缤纷,但另两位谁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于是,他鬼鬼祟祟将签文拢入掌心,装模作样咳嗽一声,端出一副高人架势:“都有人来了,你别陪我站门神了吧?”
“你去。”白知秋道。
“我不,我要等等看有没有小师妹呢,算我求你,行不行?”
“不行。”
“……”余寅看起来要将捡起来的签文摁断了,“你是不是想打架……”
“en?”
这是威胁了吧?
余寅愤愤将签塞回签筒,喊了句“跟上”,扭头走了。
谢无尘怔然将视线从白知秋身上扯下来,但还是在迈过门槛时,又回头望了一眼。
白知秋低着头,继续看手中的书,握着书的那只手的手指指根,不知缠着什么。
他和余寅的衣饰与于恙big差不离,余寅衣袖领ko上滚了一周黑纹,袖上两尾阴阳鱼。反衬之下,白知秋衣衫素淡,不见纹饰。
他皮肤很白,没有血s的那种白,人又有些瘦,整个人倚靠在门上,带些冷冷淡淡的恹倦感。在这阴沉微微飘雨的时候,恍惚让人觉得一点风寒就能让他倒下。
“那位仙长是谁?”方才谢无尘全副身心都不在该在的地方,赶了两步才追上余寅,问道。
余寅眼尾一挑,开始显摆:“白知秋,很得掌门疼爱。不过吧,唤他一声白师兄就行。”
谢无尘微微蹙眉。
余寅就笑:“这人麻烦得很,j贵挑剔,怕吵。今天估me着心q不big好,说话都带刺。”
“平r里没人惹他,这次出来接人碰着下雨,不big乐意了。”余寅兀自琢磨,“委实难伺候……”
前两r,于恙提起过掌门亲传弟子,此刻再听到,谢无尘竟有些不解。
“为何唤他白师兄?”
“a?这个么……”余寅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如何解释,末了,道:“他入学宫后没有拜师,没有辈分。入学年份又早,便一直这么喊了。”
“嘶……说起这个,新入门的弟子也唤他白师兄,总会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