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的影响从未全部消失,哪怕与灵魄间的联系已经变得寥寥,白知秋还是能感So到时不时从骨髓中泛起的疼ton和寒冷,附骨之疽一般,折磨得他难以入眠。
太久太久,久到他的感知已经变得模糊,快要不知道什么是疼了。
睡梦中,白知秋蹙紧眉,不安稳地翻了个身。
梦境还在继续,却找不到什么逻辑了。他有时候在人间,一手牵着杨雨,慢慢悠悠顺着长路往前走;有时候在医阁中,隔着一道帘子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苦涩的y味;有时候在碧云天上,余寅他们与他围坐一周,嘻嘻哈哈说着什么;一转眼,又落在了空无一人的木屋中,甚至还有他在白堑山时候的场景……他看见很多很多的人,有着他熟悉抑或不熟悉的面目,来来往往,对他笑,和他说着无足轻重的话。可一转眼,他们的面目又扭曲着远去,炽烈的big火燃烧起来,枯焦的肢体在其中挣扎,嘶哑的哭叫混在火焰噼pia声中,越来越清晰。
白知秋霎时惊醒,一身冷汗。
梦境中的一切碎成了无数闪着光的碎片,反反复复在眼前闪动,照得白知秋头脑发昏。他一手按住心脏,bigkobigko喘着气,竭力缓解自己的难So。冷与疼jao织在一起,逐渐变成更让人难以忍So的东西,他忽而弓下身子,呕出一bigko血。
冷汗顺着鬓角滑下,连眼睫都被沾湿,渗进眼角,惹得眼睛涩疼。
耳畔嗡鸣,怨诅声穿越光阴,再次萦绕在耳边,白知秋闭上眼,感知着从因果线上传来的细微波动,知道万象天下的生魂也愈发不安分了。
毕竟一百七十多年不得轮回,会生出怨恨,实属正常……
但是,不能这样……
会被怨煞tun噬的。
白知秋心底冰寒一片。
在齐郡时,他们遇到的血蛊尚且是已经破碎,不成样子的怨煞,它们没有过去,没有来生,白知秋诛杀时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可重郡的怨煞是生魂。
在镇ya生魂的同时,也会被生魂所沾染的怨煞Q蚀。无q道心法不是长久之计,一次又一次的镇ya只会换来愈来愈强的反噬。
在谢无尘中血蛊的那一晚,白宇云就已经彻彻底底地讲身份亮给了他,正因如此,他才不肯让夕误承担。
他不能对生魂下手,他们本不该命丧于此,有因才有果,谁种下的祸根由谁来承担,是天地间亘古不变的道理。
只是,真的太难熬了,白知秋默默想着,甚至在这样一瞬间,白知秋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怨煞的影响,还是因为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所以毫无道理地产生了怨愤。
对自己,对白宇云,甚至隐隐约约对谢无尘。
“小师兄?你醒了吗?”
秦问声的声音忽而在门外响起,白知秋用袖子抹去冷汗,抬眸看见天s已亮,哑声回答:“稍等。”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108章 玉碎
玉简还落在枕边, 白知秋看了一眼,谢无尘还是没有给他回信。等他窸窸窣窣收拾好自己,已经是半刻钟后。
秦问声做事从不废话, 开ko便索要阵盘。但白知秋昨夜实在难过得厉害, 只能一边跟她往前院走,一边听秦问声分捋近r的事宜。
“宜州东面三郡jao给扶鹤长老,寻咎长老也不要留在绍郡,赶过去吧。”白知秋Kua过雕花拱门,“灾民暴.动的事q后续是如何处理的?”
“越州战乱频繁, 波及到宜州, 走投无路的人多了,自然什么都敢做。而且顺安早已不再顾及宜州,得到风声的, 能逃的早已逃了, 宜州地界多半地方没有管事人, 某种程度上方便我们行事。”秦问声稍顿, “被控制的灾民收押后,没有两r便暴毙而亡……扶鹤长老镇ya了蛊咒,现下想来,该是已经诛杀了。”
“扶鹤长老可以诛杀?”白知秋问道。
“血蛊以怨煞炼就,半仙可以诛杀。”秦问声不解, “我们遗漏了什么吗?”
“没有, ”白知秋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已经入cun了,多加留意浮州那边的动静罢。”
这话说的也意味不明, 说完就转了话题:“姜师兄他们今r有传信给你么?”
“没有, 同样没有同周师兄传信, 周师兄讲他们可能是又入了阵,已经下山去接应了。”
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解释,谢无尘他们一路上时不时入阵,不是每次都来得及传信,有一次遇见的麻烦颇big,断联了将近两r。那时白知秋尚未道宜州边界,秦问声周临风的传信一刻没停过,直到现在才比较放松。
但不知为何,白知秋总觉得不安,心头上一块阴影似的,让他颇有些心不在焉。
“无尘昨夜……”他起了个头,转念一想,对秦问声而言不算什么需要提的事q,摇了下头否了,“我进入洛郡的消息没有藏着掖着,这边已经不安全了。等这边的事q安顿好,你就回学宫吧。”
秦问声蹙起眉,满脸疑惑。
“其实从无尘遇袭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些事q。”白知秋轻声道,“白宇云一直在想方设法将我向宜州引,又拼了命地阻拦无尘,两边拖延,逻辑上虽然可行,最终结果却可能是他一点好处不占。单独对付我,或者引开我单独对付学宫,都比而今这样可行……”
“他的行事不够缜密?”秦问声问。
白知秋思索片刻,否定了:“我不了解他了,可转念想来,他或许是想让我做一个选择,保全学宫还是保全人间。但是这个选择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因为我不管选择哪一方,另一边都会面临他的威胁。”
“学宫其实是我最好的选择,因为他无法撼动,但他知道我不会这样选……无尘他们一旦回到学宫,白宇云就会来找我,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会想要面对阵眼全部易主后覆水难收的局面的。”
“可是,小师兄,”秦问声打断,“你将我们都调离,自己就太危险了。”
“能拦一时半刻,便是一时半刻吧。”白知秋温声道,“或许这是写在我命数里的因果吧。”
“什么?”
白知秋没有给秦问声解释的意思,他轻轻地呼出一ko气,望向无穷无尽的天穹。
只有谢无尘知道,白知秋指的是自己“命带孤星,劫犯计都”的卜辞,但他此刻不在,秦问声的疑惑自然无人可解。
“小师兄,其实……”秦问声犹豫很久,还是在白知秋出门前出声道,“再多劫难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你不必如此。”
白知秋一愣,旋即失笑:“无妨。”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