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2 / 2)

最后一根金线,直直穿过眉心。

那一瞬,谢无尘身上几乎现出了重影。一道是他原本的模样,一道是酷似本尊,却又显得轻盈又灵动。两道人影在短暂的重合后,其中一道虚虚向着石台一投。

无形的威ya波浪一般,一道又一道地扩散出去,zuang在石室边缘上,再折返回来。金光So到威ya影响,不q不愿地贴着石台掠过,被迫安静下来。加之在黑气之上的封印随之增强,将它们死死地镇ya下去。

不同于其他人入阵时掀起的动静,阵局安静地接纳了谢无尘,夕误眼风扫过谢无尘的手腕,往他手中按了一块帕子,就要起身出去。

明信缓了ko气,探手me出玉简,却在看清其上消息的时候面s骤变。

两道消息,一道来自于无忧天,一道来自于白玉阶。

“你去白玉阶,”明信喊住夕误,哑声吩咐,“无忧天遇袭,学宫已经不安全了,不要留无尘一个人在这里,知秋……”

明信稍稍一顿,再次望向石台之上。

他一直以为,当年在夕误离开学宫后,白知秋被迫将灵魄一分为二,强行担住三道阵眼。那么按理来说,而今谢无尘接下阵眼,他应当可以召回一半灵魄的。

可万象天阵局毫无动静。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中的关窍了,也想不出对于白知秋该有怎样的安排,最终一摆手,推开石室big门。

谢无尘周身剧ton,感觉力气都被cou得一Gan二净,在阵眼易主后才稍稍好过两分。他扶着石台边撑起身,还没擦Gan眼睛周围的渍痕,就看见明信一下僵在了原地。

从这个角度,谢无尘看不见门外有什么,只好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两步。其实他现在视野中是一片模糊的,除了门前两道人影,就只剩视野边缘的一片浅红。

他看见明信张惶地退了两步,被夕误一把搀住,第三道人影借此得寸进尺地走进来,然后“噗通”倒向旁边,终于露出了被遮住的第四人。

那人轻笑了一声,轻飘飘道:“看来我还是来晚了一些a。”

谢无尘认不出那是谁,连说话的声音都辨不出,但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思路还是慢一拍地回拢,森森恶感顺着脊柱蔓延。

是白宇云。

他脚下是万象天阵局,身后是白知秋,对方此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不言而喻。

“没办法,我也不想,怪你们要换掉进入阵局的钥匙,让我废了好big劲等人帮我开门。”白宇云垂眸看着倒伏在地上的尸体,似是无奈,“偶尔,血蛊也有控制不了的人,只能杀掉了。”

夕误和明信谁都没有开ko。

那片血红在视野边缘泛滥,逐渐蔓延出去,又在谢无尘脑海中炸开。他额角一突一突地跳,每一ko呼吸都好似有刀片划过胸ko,疼得尖锐。

石室中安稳下去的金光好似不是很喜欢血腥气,流转间不自觉就避开了这边。白宇云眨了下眼,han笑望着面前的封j阵,像是在寻找它运行的规律。最终,他的目光越过明信,定定地停在白知秋身上。

“走出这扇门,你们big概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样想来,其实有些可惜。”白宇云叹道,“不过于他而言,看不见同门相残,也许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也不会下黄泉道去与你们相见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第123章 狂澜

雨水劈头盖脸打下来, 冲淡了血s。白知秋微侧过头,艰难地喘了ko气,看见自己被长钉钉穿的手掌之中源源不断地溢出不计其数的黑气, 看见它们肆无忌惮地舐取着从他身体里流出去的几乎失去暖意的鲜血。

到后来, 那点血越来越稀薄了,稀薄得已经流不出来了。他闭上眼,但下一瞬便被人恶狠狠地强行卡住了下颌。动作扯动喉ko的长钉,血沫呛入肺里,却咳不出声。

弑魂术, 白知秋知道, 以十二道长钉钉穿人身十二处关窍,就可以将灵魄彻底诛杀,魂飞魄散。

但这种说法其实是虚言, 半仙不得诛魂, 弑魂术能做的, 无外乎是重伤仙身, 又落下封魂j咒,让灵魄在r复一r的折磨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知秋灵ro分离,咒法封不住他的灵魄,只能钉死灵识。

白宇云坐在一边, 把玩着最后一根长钉, 目光垂落在白知秋脸上。

他发觉,白知秋好像从来没变过,不管什么时候, 好像都是一副素白又淡然的神s。无论是惊讶、恼火、愤怒、不甘, 抑或是悲恸、哀伤、自责, 还是此刻长钉穿身的ton楚,都不能让他的脸上出现任何一点出于q绪的动容。

这种感觉会让人想起被踢到路边的石头,又冷又硬,不值得人去看一眼,也看不见任何人。

“晚了一步,让你选定的那小孩当了阵主。”白宇云垂下手,钉尖抵在白知秋额心伤ko上,他就这么虚虚地比划着,像是说给白知秋听,“我说可惜,即便他们将事q做成了,也没机会再见到你,同样,你临死前也见不到他们了。半仙不能诛魂,可是蛊鬼可以,不是吗?”

白知秋不答,他也说不出话。薄薄的眼皮敛下来,将眼睛里的东西掩盖得彻彻底底,一动不动。但白宇云知道他醒着,又道:“师弟,我真的很不理解,这座城中的凡人与你无牵无系,哪点值得你牺牲学宫来保护他们?还是说,时至如今,你为什么还是抛不掉自己的优柔寡断?就像一百六十年前,如果不是你一时妇人之仁放走了妖师,你那名小弟子不会卷入其中,不用忍着刮骨之ton为你善后,你也不会在对上我时毫无还手之力。”

“三百年前,如果你没有因为自己那一道无所依据的预言设立万象天,你根本不会背上逆天而行的天谴。甚至,三百四十七年前,如果你不曾救下我,或者更早一点的时候,你不曾出生……那么今r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可能天命就是这样,越想躲,越逃不掉,是不是?”白宇云道,“你一生都在等待预言的降临,又用尽一生来阻止它所预兆的灾祸。你在浮光掠影之间参透了天机,却不曾想过,导致这一场big劫的人,正是你自己。”

“没人能一辈子明明白白,天命冥冥之间,终究还是你错了,你说对吗?”

白知秋眼睫微颤,雨水无q地浇在他脸上,分不清顺着鬓角流下的是眼泪还是什么。

他终于不再像山巅上高不可攀的月亮了,他落了下来,躺在一地污浊血水之中,与它们融合在了一起。

白宇云轻轻将最后一颗钉子放在他身边,似是悲悯:“人在将死之际,似乎总是会说后悔,说不q愿。没有一个人是毫无执念去赴死的,那么你呢?将死之际,你想见谁?”

白知秋本来是不想的,可在白宇云将问题问出ko的时候,一个闪念间,他脑海中还是掠过了无数似是而非的想法,快得像是人之濒死时闪过的走马灯。

但他知道不是的,他还活着,他要做的事q还有许多,白宇云也不会允许他灵识归于学宫,成为他的阻碍。

“我忽而想起一件事,”持久的沉默中,白宇云又道,“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很清楚,你告诉我师父尚有一半灵魄镇于芸笥天阵局时,我们在下一盘棋。”

“那盘棋没有下到最后,后来我下了很多次,好像每次都会被我下成生死局。”

“但是,生死局的胜负也不重要了,毕竟其中执棋的一方,不会再入局了。”

白宇云伸手,将棋子尽数拂开,黑白棋子混在一起,哗啦落地,在地上砸出连绵的声响,再逐渐归于寂静。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