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德好不容易理完了帐,又去城里筹备新业务。他打算在城内做一条物流线,总归现在浮月楼的营收已经能支撑他构建新的生产线了。
京城富裕,本就有外卖的雏形。许多人家有需要,便会派小厮去食肆说一声,食肆便会送菜上门,皆是金银玉QI,十分奢华。
既然有这个市场需求,何明德就打算在这个j础上扩big规模,前期或许不盈利,不过他也等得起。况且他的主要目的也不仅仅是收入。
等物流业务做起来,他便能正big光明地招聘几千的员工,不管是城里城外的百姓,还是流浪街头的乞儿,有了这些人,就等于有了整个京城街头巷尾的眼线。
等业务再扩big,便能正big光明地接触城内的富贵人家,达官贵人。
构建一张覆盖京城的消息网,才是他的目的。
何明德在城里找一些店铺和人牙子谈了,弄了两三个时辰,好不容易回到莲心坞,练习一下煮茶,附和一下风花雪月,便见程诚这一众人回来了。
何明德见众人都带着古怪的丧气,纳罕道:“怎么了?今r考试出什么事了?”
他一开ko,这群学子便是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
“今年的策论题目,你可知是什么?‘士子第一要务,为治生也’,实在是难题。”
这题目,粗浅来说,意思就是说读书人最要紧的任务,就是要弄清楚挣钱的规律。从来都说是士农工商,出这个题目,实在是有些难以预料了。
况且历来的策论,多是“安国强军之道”、“正士风以复古道”之类,读了经史子集,再加上平r的思考,这些话题总能说出些什么来,可突然让写“治生”实在是为难人了。
又一人道:“读书之人,怎能一心商道?道有贵贱,否则何来的圣贤书与铜臭味这说法呢?”
“正是呢,遍览圣贤书,哪位圣贤有此论呢?此题实在是生僻。”
“谁说不是呢?谵台big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出了这么个题目。”
何明德看着这群年轻人愤愤,又看程诚一语不发,便问道:“你又如何?”
程诚挠挠鼻子,道:“我自乡下来,所见所闻,倒是觉得谵台big人所言极是。”
“自来读书人提钱便是俗物,可是小到一家,big到一国,做什么不用钱呢?既用钱,便要有商。世间万物存在便有规律,钱在商中,自然也有流通的规律,若是知晓,便能使其流通顺畅,造福百姓,若是不通,便如人的经脉淤堵,百姓So难。”
“天下百姓目不识丁者十有八九,终生困于囹圄,或能在一角一落有所心得,却决不能窥big道,此事必要有心存天下的士子,潜心钻研,方才能窥见big道。既是天下百姓需要,士子若是因为‘士农工商’这所谓贱名困扰便撂开手,岂不是有负百姓,亦辜负当初愿为天下先的自己么?”
倒也是这个理。
余下几位也有赞同的,也有不赞同的,便也都讨论起来,不过无论是如何想的,说起成绩,都连声哀叹。
“今科状元是不成了,只能勉强拿个探花了。”
何明德听了一耳朵,觉得实在是有意思,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便也收拾收拾去找池旭尧,给他分享今r听闻了。
刚回了府中,便见着管家里里外外地忙碌着,问起来说是端王今r在外办事,遇到了太子,便起意请太子过府饮酒。
太子和自己这弟弟也是许久不曾jao心,如今他志得意满,焉能留下此等瑕疵?便也欣然过府,此时兄弟二人正在水榭手谈闲话。
何明德与太子素无jaoq,去打了声招呼,便借ko公务,躲回了自己的院子。
太子落下了一颗白子,摇摇头:“你如今倒是一心落在他身上,既是如此,也该劝他做些正经事。户部的职位虽说是低微,说出去也比游手好闲来得好听。”
端王笑笑:“他有他的打算,也有正经事。”
太子不满地啧了一声:“什么正经事?我也听了!成r里跟那些年轻的小辈厮混,又跟着底下那些商贾铺子混在一起,说是做生意!本也就够难看了,结果还是赔得多,进的少。”
端王瞪了太子一眼,很有点昏君的派头:“端王府有银子让他玩。兄长到底下不下棋了?”
太子没法子,暗暗觉得这何明德简直就是个狐狸j,把好好的弟弟迷得五迷三翘,却也只能闭紧了嘴,打算过些时r找何明德提点一番。
另一头端王也是闷闷,他深知何明德是个极聪慧极有建树之人,却是不能叫别人知晓。虽说他不爱沽名,却也听不得别人诋毁。
兄弟两这盘棋下到了傍晚,战况还是焦灼着,看着还要不少时候。何明德换了常服过来,看了一眼,摇头道:“一时半会儿解不了这盘棋,等下次吧。厨房备好了膳食了。”
几人便在这水榭前点起了华灯,也不用小几,只用一张圆桌,显得亲re。几人先是喝了一壶杏花白,太子尝了嫌太甜,笑着这酒味太淡,适合女孩儿家饮。端王想了想,吩咐管家,说是家中还藏着一坛子满天星,拿来让兄长尽兴。
“这酒听着女儿气,却是因为这酒是从big漠里来的,喝的是风沙与一人所见的繁星,满天孤寂化作一壶酒,必然是烈,因此人只要一杯下肚,便能再见满天星斗。”
太子听了哈哈big笑,“我虽不好饮,却也算能饮了,倒是叫我尝尝。”
何明德在一旁听了却是好奇,这府中何时藏进来这么一坛子酒?这酒听着还算是稀罕,怎么从没听过?
等酒送上来,果真是烈酒,酒s发浑,何明德方才要尝尝,就被端王瞪了一眼:“你那酒量,还是去饮梨花白吧。”
太子也笑:“辉光若是不行,便看着我与阿尧吧。阿尧,你我兄弟久不曾开怀,今夜一醉,也是畅快。”
何明德眼睁睁看着,太子和端王兄弟二人便你一杯我一杯拼起了酒,一壶酒才多少些,不多时便全都下了肚,再看两人,果真是脸s泛红,眼神涣散了。
太子还要再让人温酒,何明德无奈,劝道:“我府中的酒已被二位海量喝尽了。”
太子还不听,也被太子从人劝住了,待要回府,端王又闹了起来,抱住太子:“今晚我与阿兄同眠。”
太子一拍桌:“好!阿尧与我许多未说心里话了,今夜同眠。”
两个醉汉gogo搭搭分不开,何明德忙让人收拾了厢房,送他二人去了。
何明德没饮酒,仍是坐在水榭,吩咐起水碧,要给这二人准备什么,眼角余光忽然见着王公公在那收拾残羹剩饭,心头一动。
这王公公是从王府跟过来的老人了,莫说是在府里,就是出去,见着的也是达官贵人,这种事q哪里轮得到他来做?谁敢?
何明德见他收拾了酒壶酒杯,要托下去,快步上前检查了酒杯。王公公被他吓了一跳,就要往后躲,讪笑道:“侯爷还要喝呢?天儿晚了,喝不得了。”
何明德没搭理他,又拿过酒壶,入手便觉得比寻常酒壶要重,打开盖子一瞧,果真是两个孔——是把鸳鸯壶。凑过去一闻,一边酒气熏天,一边寡淡如……什么如?就是白水!
想到唐远游两月前说的话,这突如其来的请客也就有了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