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鸾殿的门开了又关,端王忍着疼,想离开,果然被人拦住。他要硬闯,守门的侍卫竟是不顾礼仪,直接把他扛了回去。
侍卫一板一眼地:“皇上下令,若是王爷还要硬闯,就让属下守在卧室门前。”
端王憋气,却也不想被软j在卧室这小小一隅。
也不知辉光现在如何,虽然知道有唐big夫在,辉光不至于如父皇所说,但是他也知道,辉光的q况定然不好。
他按捺住xin子,决定等晚上再试试翻墙出去,若是自己真的没办法了,也要陪在辉光身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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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端王一直担心的那边,众人等不到端王回来,也怕再出事,就带着侯爷先找了个农家住下。唐远游用尽生平所学,也只能吊住何明德的命。
何明德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之时,眼前站着一个熟悉却又不该出现的人。
智尘笑呵呵地指了指面前,道:“侯爷,你站在老僧的木鱼上了。”
何明德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半只脚卡在了智尘的木鱼里,忙挪开了脚,却又觉得不对劲,又踩了回去。
智尘:……
何明德不太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离魂?这梦有点新鲜了。”
智尘只好停止敲木鱼的动作,道:“梦也好,醒也好,侯爷还记得老僧讲过的故事吗?此间于侯爷,已是危险之地,若是身躯已腐,侯爷可就要堙灭天地之间了。不如顺着来路,回来处去罢。”
第99章 来处
来处……
何明德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智尘big师的意思,他叹了ko气,盘腿坐在big师的对面。
“big师,我这是做梦,还是真的看见你了呢?”
智尘笑道:“庄生梦蝶,谁又说得清呢?”
何明德无奈,他实在是不喜欢和这种打机锋的老和尚的聊天。
他坐在原地许久,想了很多,却什么都没想明白。怎么好好地,就非要小命不保呢?唉。
“big师,若是我要回去,路又在何处呢?”
“从何处来,自然要从何处走。”
来处?是指侯府,还是指一切开始的源头呢?晏武帝遗冢,他碰上那枯骨手指的一刻呢?若是果真能重回生长的地方,那他这几年生活又算什么呢?桃源一梦吗?何明德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
“我觉得我还是能再抢救一下。”
智尘并不劝解,也不阻止,只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东西:“生机渺茫。”
他看何明德拿不定主意,道:“侯爷若是拿不定主意,何不先去那处瞧瞧呢?人只能看着眼前之事,在此间生活久了,难免对来处记忆模糊。”
说罢,老和尚又拿起了犍稚,他看何明德还坐在自己的木鱼上,无奈地挥挥手,把何明德从自己的木鱼上挪开。何明德身不由己,只觉得身体轻飘,眼前一切飘摇起来,待到一切安定,只见眼前一片青绿,原来已经身在一座山脚。
他抬头看时,只见山腰隐约有光亮,便向着光亮而行,不到半刻钟的功夫,走到近前,就见那处光亮越胜。何明德拂开最后一枝遮挡视线的叶片,就见前方微光浮动,一座棺椁就在眼前,好似海市蜃楼一般,那棺椁之后、之上,逐渐现出了一个墓室的模样。
就算是过了四五年,他也能一下子认出这是什么地方——晏武帝遗冢。
他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前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正疑惑,就见一群眼熟的人,穿着鞋T,手里拿着相机或工具,打着手电筒走了过来。领头的男人正是自己的导师,跟在他身旁的,不是自己,又是谁呢?
何明德看着过去的自己,好似朝圣一般,慢慢地走近棺椁,被蛊惑似的,伸出一根手指,碰上了旭尧的手指。那个自己年轻的脸上立刻露出了j动而幸福的笑,而后身体一滞,不由自主地跌了下去,被同窗们扶住。
“叫救护ce。”
“谁带水了?”
“都散开点,通风。”
何明德看着老师同学们因为自己晕倒而担心的神q,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扇风,心中酸涩。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拍拍过去的自己,就在他的手指碰到过去的自己时,一股难以抵抗的吸力从身体传来,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真实的棺椁,真实的老师,真实的……世界。
但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幕又变作海市蜃楼一般,充满着迷惑人心的力量。何明德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他难以下定决心,却是步步后退,退了几十步,转身就跑。
不能这样。他想,至少,我还要和旭尧告别。
他不敢回头,往宫中的方向狂奔,不过片刻,他便到了皇宫big门。
他去宫中的次数不多,去了也是陪着端王,或是有宫人陪伴,因此用了好些时候,才找到了飞鸾殿。此时已是子时,飞鸾殿内却是格外地喧嚣。守门的侍卫守在一旁,无动于衷,旭尧被两人押在地上,那两人神q惶恐,手上却是毫不留q,把端王的手反缚了。
一个侍卫劝道:“王爷,皇上下了命令,非但是飞鸾殿,宫内其它各处都加强的守卫,只要不伤及您的xin命,可用一切方法阻止您,您不可能出去的。至于要以伤害自身的行为威胁,皇上已经在太医守在飞鸾殿外,说是只要殿下不死,便能救回来。殿下若是死了,非但这院子内外几十人要陪葬,就是侯爷也不许安葬。”
那几十人都跪下哀求起来。
池旭尧万万想不到,父皇竟然如此狠心。
那院子外有太医奉命进来,要给端王包扎腿上的伤,却被端王一脚踢开。
侍卫们见他如此,道一声得罪,又是强行让太医上来给他上y,然后扶着端王,强硬地把他送回了屋里。
端王手不能动,一条腿上有伤,用力地一踹门,踹了两脚,支撑不住,自己反倒是狼狈地摔在了地上。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万万想不到对自己最狠的人,就是自己认为是自己最后退路的父亲,想到辉光无辜丧命,更觉得是自己的错。
早知如此,他就该和辉光和离。
或者早就该把自己所剩无几的天真的抛却,认为父皇的宠爱真的能抵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