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相信谢辞雪吗?
陆鸣秋反复诘问,可直到最后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因此他回复给母亲的消息,也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我不知道”。
晚餐是在客栈吃的,因为岑时开了一天的ce,累得半死,实在不想往外跑了,幸好,客栈的菜式虽然单调,但味道不错,还有免费的酥油茶可以喝。用餐的时候,岑时喝了几两白酒,他喝酒上脸,脸颊微醺,说话的腔调也变得han糊。
“陆鸣秋……我是真没想到我们会成为朋友……”
陆鸣秋用筷子夹起面前的铁板牦牛ro,慢tuntun吃完后,才开ko说:“我也没想到。”
“所以缘分难料a……”岑时将半边身子靠到墙上,他漆黑的长发自然垂落,如同深池里翻涌的暗s波浪,“我也没想到,我哥会这么这么的喜欢你。”
陆鸣秋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埋头吃菜。岑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后,他用略带醉意的声音说:“有件事儿我哥不让说,但我觉得吧,你有权利知道……”
“什么事?”
陆鸣秋喉结滚动,心底下意识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岑时究竟要说什么,可他隐约察觉到这不是一件小事q。
岑时笑道:“谢家和顾家原本要合作一个项目,可顾少容把我哥哥惹毛了,所以他直接和顾家翻了脸,然后又动用身边的人脉和关系,打ya顾家的生意……这段时间,顾家上下可以说是j飞狗跳的,闹得不可开jao……”
陆鸣秋明显傻眼了,他完全想象不到,谢辞雪陪他回四川的同时,还出手掣肘住了顾家,他的心起伏不定,摇摇晃晃的,好似海浪间的一叶舟。
而岑时的声音仍在继续:“顾少容的哥哥是个冷漠绝q的人,他前几天打电话来商量,说顾家会直接把顾少容送出国,并且不会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这话换别人说可能是托辞,但顾家的人,脑回路都不正常,亲缘淡薄,顾少雍更是把利益看得比天big,他说不会管顾少容,就真的不会管。”
“我哥吧,其实并不在乎顾少容的结局,他只是想出ko气,所以顺水推舟,同意了顾家的处置方式。”
“顾少容……”陆鸣秋说话的嗓音有些喑哑,“要出国?”
“对,”岑时举起酒杯,做了个类似庆祝的动作,“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不会在国内看到他的身影……”
陆鸣秋心绪复杂,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漫长的折磨终于彻底过去,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从此刻开始,他真的可以big步向前了,可是陆鸣秋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他忍不住想,自己与顾少容纠缠的七年仿佛时间海里的一粒沙尘,微不足道,如今轻飘飘地被掩埋,显得更加可笑。
最终,他发出一声叹息,给他和顾少容的过去,彻底画上一个句号。
岑时今夜是真的醉了,否则他不可能违逆哥哥的要求,说出上述的内容,他喝着酒,cun角go起一抹笑:“谢家和顾家的事q闹得不小,我哥的舅舅是个相当严厉的人,他希望两家jao好,所以知道这件事以后,就打电话来骂了我哥一顿。”
陆鸣秋捏紧手中的筷子,语气担忧道:“他舅舅很凶吗?你哥他没什么事吧?”
“其实就是挨顿骂而已,我哥早就习惯了,”岑时突然把身子往前一倾,他睁着鬼魅般绿幽幽的眼睛,说:“陆鸣秋,你其实特别关心我哥,你没有发现吗?”
陆鸣秋哑ko无言。
那天晚上,浓重的黑暗笼罩着巴塘的天地,客栈亮起暖黄的灯光,照耀着big堂里所有远道而来的旅客。岑时滔滔不绝,说了许多和谢辞雪有关的事,可由于酒意上头,他的话颠三倒四,落入陆鸣秋的耳朵里,就显得格外的茫昧,他努力拼拼凑凑,终于从字缝里拼出一个少年时代的谢辞雪——锋利、锐气,用温柔的皮相来掩盖自己倨傲的灵魂。
陆鸣秋忍不住想,如果他们七年前就相遇,事q会变成什么样?可念头甫一升起,又被迅速ya下,毕竟生活没有如果,他不该假设一场未发生的故事。
回到房间后,陆鸣秋第一次主动点开了谢辞雪的微信,想发句晚安给对方,他刚将这两个字拼好,就见聊天页面里跳出了一个对话框。
谢辞雪:【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他想,这算什么?自己和谢辞雪心有灵犀的证明?
陆鸣秋举着手机,心里升腾起一丝隐秘的甜意,他没有犹豫太久,指尖轻触,直接点在了发送键上。
陆鸣秋:【晚安】
这夜以后,陆鸣秋和谢辞雪的聊天内容逐渐丰富起来,他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会给对方发自己拍到的风景照片,谢辞雪从不吝啬夸赞,每次都换着句式夸他拍的图片好看,偶尔还会拉踩几句岑时的摄影风格。而谢辞雪开启的话题,则r常很多,他的的确确在和沈秀萍学做菜,每次发来的图片都是他做好的成品。
不过据陆鸣秋所知,从前的谢辞雪是个标准的big少爷,十指不沾阳cun水,别说做饭了,他根本不进厨房……一想到这,陆鸣秋的心难免泛起波澜。
离开蓉城的第五天,陆鸣秋和岑时终于离开四川,穿过金沙江big桥,正式进入西藏,越野ce爬过宗巴拉山,抵达芒康,陆鸣秋的太阳xu有些轻微的胀ton,可能是晕ce了,故而一进旅店,他就直接倒在了cuang上,给岑时吓个半死,生怕他出事。
“你这是高反了?”岑时推门走进陆鸣秋的房间,然后将手里的re水放到cuang头柜上。
陆鸣秋轻声说:“应该没那么严重。”
岑时忍不住感叹道:“你的身体素质是有点弱,回首都以后好好练练吧,你看我,一路开ce就没歇过,照样生龙活虎……”
他们这段时间搭伙旅行,关系亲近不少,所以岑时说话更加直白了,陆鸣秋翻了个白眼,挥挥手,表示不想听他瞎叨叨,岑时离开房间后,谢辞雪的电话立刻跟了过来,陆鸣秋滑动按下接听键,然后免提外放,把手机放到枕头边充电。
他闭着眼睛问:“喂?”
谢辞雪关切道:“小时说你不舒服,没事吧?”
“没事,就是白天的山路太难走了,中途又遇上堵ce,所以有些头晕。”陆鸣秋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心q陡然放松,赶路的疲惫和昏沉的睡意一并涌来,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谢辞雪温柔的问话仍在继续,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他觉得奇怪,便出声喊了两下陆鸣秋的名字,然而顺着手机听筒传来的,却是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他瞬间反应过来,陆鸣秋已经睡着了。谢辞雪明明应该挂断电话,然而他却舍不得,爱一个人到极致时,连聆听他的呼吸都是一种幸福。
所以两人之间的通话就这样持续了一整夜。
陆鸣秋醒来时,发现手机屏幕仍然亮着,上面的通话时长仍在随时间的流逝不断增长,他惊讶地“咦”了一声。
紧接着,谢辞雪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你醒了?”
“en,”陆鸣秋问,“你昨晚怎么没挂电话a?”
“因为舍不得。”谢辞雪一本正经地答道,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陆鸣秋的回话,知道对方肯定又不好意思了,于是善解人意地换了个话题,“休息了一晚上,身体还难So吗?”
“不难So了。”陆鸣秋昨晚睡得很好,先前晕ce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殆尽。
两人又聊了几句,差不多八点钟时,岑时过来敲门,说该吃早饭了,陆鸣秋挂断电话,通话时长就此戛然而止。
离开芒康以后,他们全程都在赶路,翻过一座山,又是另一座山,路程漫长,而且还是318国道最险的部分,加之两人中能开ce的只有岑时,所以他们的速度自然而然的慢了下来。
走走歇歇三四天,两人终于抵达了r光之城,西藏拉萨。他们是晚上到的旅馆,本来打算好好休整一夜,第二天去看享誉世界的布达拉宫,然后前往此行的终极目标——珠峰big本营,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一big早,生龙活虎的岑时彻底躺了,他先前立的Flag不幸应验,严重高反加上突如其来的感冒,直接把他送进了当地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