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雪叹息道:“世间的因缘际会本就捉me不透,陆鸣秋你不用想太多,只需要记住,你我之间,只有你拒绝我,而没有我放弃你的份儿,在我今后人生的所有选择中,你永远排第一。”
听完这段话,陆鸣秋的心狠狠为之一震,火烧似的re意从血Ye里泛起,暖烘烘的,像冬r里灼灼的太阳,让他的整颗心变得通红又透亮。
他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谢辞雪意识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谨慎答道:“这取决于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陆鸣秋忽然笑起来:“不,这取决于你的行动,能不能够让我相信。”
谢辞雪明白过来,陆鸣秋这是愿意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爱意的机会,这是一场考验,只要成功通过,他就能得偿所愿,站到陆鸣秋的身边去。
谢辞雪摘下眼镜,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轻声呢喃道:“陆鸣秋,你真是……”太好了,好到我根本没法不爱你。
他原本以为,追求陆鸣秋的过程注定跌宕,他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可是青年不仅回应了他的爱q,还给他指了一条坦途。
陆鸣秋没听见谢辞雪的那一声呢喃,他反问道:“谢先生,你刚刚说了什么?”
谢辞雪说:“没什么,我只是太高兴了。”
陆鸣秋笑了笑,没问他为什么高兴,回到酒店房间后,他放了re水洗漱,郁蒸的水汽模糊了光洁的镜面,也模糊了陆鸣秋的脸,他伸出手,在镜子上来回擦了几下,一张带着笑意、两颊泛红的脸随之浮现,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夜的自己竟是真的十分开怀。
这种状态持续一夜,让陆鸣秋的梦都变得香甜起来。第二天他和谢辞雪在酒店吃完早餐,就驱ce前往两百多公里外的纳木错景区。陆鸣秋怕闷,副驾驶的ce窗开了一半,清风拂面,吹散了ce里浓郁的薄荷熏香味,谢辞雪打开ce载音箱,管乐和弦乐缓缓奏响,陆鸣秋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这首曲子是德九,也就是德沃夏克的《第九jao响曲》。伴着悠扬的旋律,陆鸣秋和谢辞雪随意jao谈着,他们的话题相当杂,从音乐到文学,从绘画到电影……
这些内容都不接地气,因为陆鸣秋就是个飘在云端的人,他有敏锐的艺术创造力,更有超乎常人的浪漫气质,很多时候,他追求的都是一种超脱世俗的j神力量。
而恰好,谢辞雪是一个可以陪他一直待在云端的人,所以他们谈话的频率是同步的,几乎没有冷场的时刻。
在如此和谐的氛围里,四五个小时悄然过去,两人驱ce抵达当雄,找到旅店入住后,才出发来到纳木错。今r艳阳高照,湖水呈现出一种清莹的蓝绿s。陆鸣秋举起手机,拍了许多不同角度的风景,谢辞雪则拍了很多张不同角度的陆鸣秋……由于圣象天门处于关闭的状态,他们只在扎西半岛逛了几圈,然后就直接返回了当雄。
回程的途中,谢辞雪问他想去不去看珠峰。
陆鸣秋知道从拉萨到珠峰big本营要开两天的ce,而且还不一定能看见珠峰,他摇头:“我又不是岑时,对珠峰没执念,还是早点回蓉城吧。”
于是休整一夜后,谢辞雪驾驶着岑时租来的普拉多,带着陆鸣秋离开了拉萨,他们这次没走318国道,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人迹罕至的路,并且一路上都没有怎么停留。
第三天,白s越野ce驶入阿坝州境内,抵达理县的时候,谢辞雪突然转过头,他盯着陆鸣秋略显茫然的脸,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31章 故地
“去哪?”陆鸣秋问。
谢辞雪默不作声, 像是要给他什么惊喜。他把越野ce开进WanWan绕绕的盘山公路,阿坝州苍翠的青山高耸入云,雾霭环绕, 好似传说里的隐世之地。
陆鸣秋打开手机导航, 定位到当前位置,屏幕的地图上冒出理县二字,不远处便是一个令他熟悉又陌生的地点——孟屯。
熟悉是因为他高中时来过这片景区, 陌生则是因为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十七岁, 他人生最好的黄金时代,往后的一切苦难尚未发生,他只是一个认真准备艺考的学生, 那年九月,他随画室的老师和同学来到孟屯,见证了雨中幽蓝的山s, 他用画笔记录下这些s彩, 让川西的美景永恒定格在画框中, 而正是这一幅风景画,让他获得了全国书画big奖赛的金杯,并且一夜成名。
往事如烟聚散, 于陆鸣秋的眼前飘逝,他望着前方绿茫茫的山脉,有一瞬间, 好似回到了十年前的big巴ce上,他揣着希冀与好奇, 和画室的人一起迈入阿坝的深山……然而下一刻, 凉丝丝的清风吹来, 把他从过去的时光里唤醒。
陆鸣秋靠着椅背, 目光闪烁不定,如天上忽明忽暗的星,叫人看不透其中的想法。
汽ce爬过一道又一道坡,不知过了多久,原始的山林间终于出现了房屋建筑,孟屯开阔的河谷跃然眼前,顺着平坦的柏油马路往前走,便能看见一栋栋鳞次栉比的赭红s小楼,楼房用砖石堆砌而成,木头制成的栏杆拴挂着五彩经幡,这些用来祈求福运的象征物于风中招展,像极了涛澜汹涌的波浪。
拐过Wan,越野ce缓缓驶入一家带有小院子的民居,看见院子里盛开的红玫瑰,和角落里半人高的石磨后,陆鸣秋忆起,当年他们画室前来写生时,住的就是眼前这一家民宿。
他问谢辞雪:“你怎么知道我来过这儿?”
“沈阿姨说的。”
谢辞雪把ce停在院子里,然后带着陆鸣秋进了民居,一楼宽敞的big厅铺着木地板,内里的装饰明亮又豪华,房顶的横梁雕刻着各种彩s的花卉,赤红与靛蓝jao织成片,可谓绚烂夺目。
陆鸣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期间,谢辞雪站在旁边给民宿老板打电话,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棕s藏袍的年轻女孩从后门走过来,她梳着两条辫子,头顶点缀着艳丽的玛瑙和蜜蜡,谢辞雪同她简单jao谈了几句,陆鸣秋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女孩就是这家民宿的老板,而谢辞雪来之前在网上花了成倍的钱,直接把整间民宿包了下来。
老板将房间钥匙递过来,说了一些入住的注意事项,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偌big的民宿只剩陆鸣秋和谢辞雪两人,他们的房间在二楼东侧,相邻的两间房,推开窗户,可以看见正对面巍然耸立的苍山和滔滔滚滚的河水,谢辞雪花了十几分钟,独自把行李搬进房间,弄好以后,他见天s已晚,该吃饭了,旋即问:“我先前和沈阿姨学了几道菜,想试一下吗?”
陆鸣秋挑了下眉,谢辞雪是个十足的阔少,他实在很难想象这种人下厨是何种模样,所以心底不免生出几分好奇。
他笑道:“你亲自做菜,我当然要试一试。”
于是两人找到老板,向她借用厨房。厨房位于一楼,环境非常Gan净,地面和灶台打理得一尘不染,几乎闻不到油烟味,谢辞雪从篮子里挑了几样蔬菜,又从冰箱里拿出瘦ro解冻,他处理这些食材的时候,也忘不了他big少爷的做派,一举一动都带着无法磨灭的优雅,不像是在烹饪,更像是在音乐厅里表演节目。
陆鸣秋歪着身子,百无聊赖的倚靠在门框上,谢辞雪给茄子改完刀,见他一直站着,就伸手指了指big堂的方向,说:“你去餐厅坐下等a,小心累着。”
“站一会儿而已,不累。”
陆鸣秋觉得谢辞雪把他想得太娇气了,当年他读big学体测的时候,跑一千米气都不带喘,如今身体虽然差了些,可也没差到站着都嫌累的地步。
谢辞雪听了这话,还是转身出去,搬了个小木凳过来,往厨房门ko一放,他笑着说:“站久了都会累的。”
语毕,他回到灶台边,继续处理食材。陆鸣秋用脚尖来回碾ya一块碎石子儿,心里忽的泛起别样的q愫,毛茸茸的,像是被小猫爪子拍了一下,很难用具体的词汇去描述,他沉默地站了几分钟,最终还是选择坐下。
落座以后,陆鸣秋把一只手揣进外T荷包里,另一只手的胳膊肘抵在膝盖上。而手掌则托着下巴,他轻声问:“谢辞雪,你为什么带我来孟屯河谷?”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间,此时才终于问出ko。
“我和沈阿姨聊天的时候,提到了你的画,她说《山s》里的山其实在阿坝,而你一直很怀念那次写生的经历……”谢辞雪把解完冻的ro拿到案板上,然后用不甚熟练的刀工切ro丝,“而这地方又恰好是片景区,所以我想带你来看一看它现在的模样。”
陆鸣秋拨弄着左手腕间的佛珠手串,紫檀做的珠子互相碰zuang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忍不住想,自己的心态当真是平稳了不少,如今故地重游,内心没觉得多伤感,反倒有种看淡一切的释然。他低声说:“其实,我怀念的不是孟屯,而是已经逝去的时光。”
“我明白。”
谢辞雪轻飘飘一叹,“我先前在海外,最爱逛博物馆,有一次我到法国办事,顺便参观了一下巴黎的奥塞美术馆,当我看见那幅《红磨坊的舞会》时,我轻而易举的爱上了那幅画,但我爱的并不是画本身,而是你……因为你曾经说过,你特别喜欢雷诺阿的笔触。”
陆鸣秋有些吃惊,他和谢辞雪以前唯一的jao集,只是七年前那次短暂的会面,他早就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谢辞雪却能将之复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