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讲定,与人说了一声,这便匆匆入山。
八月,已经是天山之雪最薄、最少的时节。可一眼望去,仍要觉得身前身后、头上脚下都是白茫茫一片,难以辨明方向。
这还是相对便于认路的白天。等到夜幕降临,星斗悬挂于天,换个功夫低些、不擅长雪山行走的江湖客,怕是该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无论白争流,还是梅映寒,都不至于此。
两人无论是否真心,都是认真赶路。不多时,已经进到天山极深之处。
这会儿,白争流察觉身边人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心中微动,跟着放慢了速度。嘴巴上却“不饶人”,拿出忧虑语气,问:“映寒,怎么不走了?山中若是真有什么差池——”
梅映寒朝他笑笑。
白争流看在眼中,说了一半儿的话音轻了下去。
“不是‘眼疾’,”梅映寒说,“只是我想找个借ko,带你出来,所以说‘灵矿可能出事’。”
白争流忍不住笑:“带我出来?好在咱们就算一晚不睡,也不会出太big差错。否则,耽误了吉时……”
“不会耽误。”梅映寒柔声说,“咱们不会在外面待多久。”
白争流:“唔,莫非你是想在山上额外布置什么?当真神秘,竟然瞒过了我。”
梅映寒没接这话,而是道:“争流,你看身后。”
白争流:“身后——”
他下意识想探出神识。可当对上梅映寒的目光,看到他眼里的一点亮s。白争流心中微动,将已经铺出去的神识拉回,胸膛传出一片“怦怦”振动。
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映寒的眼睛越来越明、越来越灿烂,像是漫天星河都落入他眼中。
刀客到底回头了。只是转身的那一刻,心头仍是几分喜悦,几分自得。
欢喜于q郎也有心意赠予自己,自得于再怎样的惊喜,都比不上自己送他的一场婚仪。
抱着这样的心思,白争流看清了眼前场景。
一瞬间,他屏住呼吸。
是灯!前头映寒眼中的亮s、他一定要带自己离开的原因,在当下,统统有了答案。
无数孔明灯自他们来时之路升起,焰火辉辉,下方雪山被照出一片暖亮。不似人间,倒像天上。
刀客与剑客便踩着这片暖s雪中,看眼前辉煌景象。
那样璀璨、绚丽……两人目光之中,升起灯越来越多、越来越高,与真正明星jao相辉映,不逊分毫。
“他们下山去买那些灯笼、红绸的时候,一并把这些买下、送上山。”白争流仍在出神,他身侧,梅映寒han笑开ko,“前头那次,你带我去看挂来装饰的红绸,我还当你已经发现了。只是到底不想放弃,便说我去检查箱子。没想到,竟真把你瞒了过去。”
白争流只顾着看q郎“装模作样”,完全忽略了一并藏在箱子中的孔明灯。
“……”刀客眼皮缓缓眨动。
“争流,”梅映寒又讲话,轻声问,“你看这景,喜欢么?”
白争流喉结滚动,转头看向q郎。
余光里仍是辉煌灯火,眼前q郎隽逸如旧。
白争流低低地笑。越往后,笑意越是清晰。
“喜欢。”他坦dang说,“很漂亮。映寒,你费心了。”
微微一顿,又说:“所以,他们瞧着你我偷笑,不光是因为——”我“瞒着”你,还因为你同样瞒上了我?
梅映寒笑笑:“兴许?”神s又就变得温和,“往前一年有余,咱们去过那样多地方,却始终没j力去看、去赏。直到前两个月回天山,总算能在外久留。可当时心头毕竟有所挂念,还是错过许多。”
白争流舌尖抵着下颚,本能知道,q郎接下来说的,一定是极动人的话。
他心头生出期待,果然,梅映寒下一句话就是:“争流,你愿意与我一同行走四海,看遍世间所有风景吗?”
白争流笑:“愿意。”
梅映寒又说:“你为我们备那些——我很高兴。起先猜到了,还不敢信。可往后,他们都在讨论,我听到越多,就越欢喜。”
白争流还是笑:“欢喜便好。”
梅映寒叫他:“争流。”
白争流先是应了一声。想一想,又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梅映寒深深看他,眼里只留下他一人的身影。
平r总显得冷静自持的人,这会儿却无比动q,嗓音都显得颤抖,重复:“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
一盏一盏、数之不尽的孔明灯仍在上升,像是繁星落入红尘,为他们贺喜。
……
……
“一拜天地——”
锣鼓声暂歇,负责主持婚仪的凌霄子高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