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抬离,一个形似“尧”字的金s图纹便隐隐显现,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褚尧眸底一闪而过错愕。
晚风透窗,案上那本看起来翻过很多遍的《溟海录》揭过几页,忽被一只骨相极好的手按住,修长手指滑过侧页,落在浅浅折痕上。
“世传毕方鸟三魂赤忱,凡与之结契者,皆得引其丹火,可破祟,可解毒,可……”
“啾。”
梦呓似的一声令指端轻颤,书页“哗哗”合上。
褚尧目中若有所思。
*
武烈二十七年三月初十,东宫宝船驶过夔川渡,顺利驶入济南府境内。算脚程,等船过了武定,回京就是旬r中事。
君如珩经历几天修整,已经能自如地掌控这身灵力,也能随时随地幻化人形。
不过他还不急着变回去,对于big多数凡夫俗子而言,毛茸茸的威慑力远比一个体格健全的少年要小得多。
主神说要维持偏执人设,没说要他跟人硬着刚。君如珩决定潜伏下来,以不变应万变。
原以为会是场卧薪尝胆,可事实上,君如珩在四角彩楼吃得饱睡得香。褚尧宽仁,任他把家拆了都不责罚。
那天,东宫太傅杨禀仁求见时,君小鸟正在太子新作的梅花图上捣乱,一个个落下的爪印意外平添了几分生趣。
将离说:“太傅说,宝船不r就要靠岸补给,在此之前,他有万分火急的事要回禀。是关于,燕世子的。”
听到“燕世子”,君如珩耳朵一下支棱起来。
褚尧伸手me索,赶在小东西躲开前将他一整个端走,转身坐回椅上。
“宣。”
big学士杨禀仁任詹事府太傅已十年有余,东宫在他手上从少不更事的稚童变成今r秉轴持钧的监国太子,学识地位可见一斑。
褚尧对他也很敬重,入内后便吩咐太监上茶赐座。
杨禀仁古稀之年,鬓已掺白,除了微微佝偻的脊背,j神还算得上矍铄。只见他急趋两步,扑通跪在书案前。
褚尧听见动静,眯眼注视片刻,半晌方道:“老师这是做什么,你我师生之间,不必拘礼。”
说着便示意将离去扶,杨禀仁用力一顿首,接下来说的话让正在抓挠垫子的君如珩都猛然一停。
第3章
“老臣刚刚得到消息,蓟州参军刘守义叛附燕王,只等殿下的宝船靠岸,便要设法将您软j!”
此一语石破天惊。
君如珩想,乖乖,他才穿过来几天,连造反这种big场面都遇上了!
褚尧并无想象中的震惊,他缓缓拨动着茶盏,道:“刘守义?这个名字听起来倒耳熟。”
将离在旁提醒道:“殿下忘了,他是先汉王府上的幕僚。当年汉王牵涉盐铁走私,认罪伏法。圣上顾及手足q分,没追究其家眷部曲的株连之罪。而这个刘守义因为文章写得好,入了燕王青眼,得王爷举荐才到了蓟州任守军。”
茶盖“叮”地碰响,褚尧脸上浮出点笑:“汉王、燕王,好a,还有谁?”
杨禀仁埋首不语。
褚尧上身后靠,不疾不徐地说:“蓟州守军才多少人,挟持储君却是谋逆犯上的big罪。刘守义何德何能,敢冒天下之big不韪,对孤下手?”
杨禀仁抬起脸,眼神恳切:“殿下有所不知,从祭祖之事提上议程,燕王便已密谋联络其余四藩及其残部,妄图以靖难之名北上伐都。蓟州哗变只是一个序曲,目的便是用您来牵制陛下,好为乱臣贼子纠集人马争取更多的时间。”
君如珩听他说的煞有介事,破坏也不搞了,扑棱着小短翅飞到书案上。
将离yu把他提溜走,被褚尧摇头止住。
“那以太傅之见,孤眼下该如何自处?”
杨禀仁端了端袖,直起身回道:“依臣之见,燕王之所以挑在殿下祭祖时下手,无非因为世子随行,方便里应外合的缘故。既知其心思,何不赶在他们之前,先下手为强。”
“太傅的意思......”
“k押褚晏!使刘守义投鼠忌QI,一边即刻飞书,向圣上禀明燕王的不臣之心!”
褚尧按着桌沿起身,他看上去视物愈发艰难,连搁在案角的汝窑笔洗都未曾留意。
君如珩踟蹰了下,轻啄他小指,以示提醒。
褚尧动动cun角,故作踉跄地又走了几步,看得君如珩心里着急,恨不能当场变回人给他指条明路。
“老师,”褚尧唤,“师出无名,乃为君为将者的big忌,这是您从前jao我的道理。如今只为几句讹传,就给皇亲冠上谋逆的罪名——您何时变得这样不谨慎了?”
末一句似是暗han敲打意味,杨禀仁心底一沉,蓦然抬头看向褚尧。
却见自己一手调jao出的太子神q冷漠地站在那,一双鬓角恍如浸墨,在这暖阁里,衬得他眼眉疏淡。
没来由地,老于官场的杨太傅平生第一次露了怯意。
“臣,只是不想您立于危墙之下。”
“向前一步真的就万事无虞了吗?父皇这些年为何不对燕藩动手,老师当真一无所知?”褚尧问。
杨太傅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