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的语调却叫周遭的气氛骤然绷紧,谢无纶的后背亦是陡然生出一身冷汗,晨间的凉风一吹,叫人不j打了个寒颤。
他立在那里,好一会儿都不曾说出一句话,说“是”无疑会害了别笙,否认的话又等同于是默认了别笙会参与这次祭祀。
如何都是不对。
别笙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呆愣的站在那里,宛若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抬眼环视一周,与他jao好的人寥寥无几,夏元淳是一个,只他站在巫羽身后从未站出来就已是表明了态度,别笙也不愿强人所难。
直到寻到巫庭的位置,别笙的眸中才凝出一点光亮,他望着巫庭,唤了一声“殿下”。
声音并不是很big,却足够人听清。
眉目疏远的少年静静站在东南方向的一处角落,心下微微一颤。
却到底不曾有所动作。
别笙这样定定看着,眸中的光亮渐渐熄下,眼底逐渐漫上一点湿红。
他垂下头忍着眼泪,不愿叫别人瞧了笑话。
只是身形实在单薄,沐在稀薄的r光下,整个人带着一种脱尽了尘埃气的易碎感。
“我愿在祭祀中司舞……”
谢无纶看着别笙愣了愣。
不等他多言就听巫羽道:“笙哥儿既然应下,那我也不必多劝了。”
别笙站在那里,并不言语。
遴选落幕,别笙谁都没有等,一个人朝着行思堂走去,一路上再不记得来学宫时要与巫庭分享伤势渐轻的喜悦。
落后一些的巫庭看着别笙独自离开的背影,眼帘蓦的ya低,恍惚间看到了岁暮时枯枝上的最后一抔雪,得了融融暖阳的倾洒,破出了稚neng的花苞来。
只如今,那花苞似有了萎败的迹象。
倒是夏元淳,见别笙离开,忙追了上去。
快要近前时,揽住他的肩膀道:“笙哥儿等我一下。”
别笙脚步顿住,他看了一眼放在肩膀上的手,眼角眉梢俱是冷的,连个勉强的笑都露不出来,他哑着声音道:“快到上课的时辰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夏元淳本是过来解释的,可看着别笙明明冷着脸,眼底却一片水红的模样,那些话忽然间就说不出来了,连着放在别笙肩膀上的手都觉得有些烫。
在别笙冷淡的目光中,夏元淳默默将手抬了起来,“笙哥儿……”
他刚开一个头,就听别笙道:“我怕迟了先生罚我,先走一步。”
夏元淳原就比别笙高出半个头,方才站在旁边还没有看清,此时细看才发现别笙的下cun已是被咬破了。
殷红的血s晕染,像极了院中的han苞海棠,顷刻间,胭脂尽吐。
不等别迈出步子,夏元淳已先一步拉住了他,他见别笙这样冷淡,忽而又念起他在自己面前荏弱又有些坏脾气的样子。
别笙挣了挣,没有脱出来,忍不住折了眉。
夏元淳见状,低声安抚道:“你若实在不愿去祭祀,我为你想法子。”
别笙忍不住抬头看他。
第23章 殿前香(二十三)
眼底缀着一点犹疑,和些微不明显的期盼。
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偏偏什么都融在了那泓眼波里。
夏元淳见别笙待他总算有了q绪,心底那些烦乱被ya了下去。
不等别笙问他,便握着他的手腕将人拉到一边,低声为他解释:“笙哥儿且不要急躁,六皇子母族不显,兼之陛下如今正忙于革除积弊,整军备战,想必不会将太多注意放在祭祀上,距离十五还有月余,想要将你摘出来,并不是难事。”
别笙听着他承诺一般的话,没说是信了还是没信,他“唔”了一声,只应了句“知道了。”
话完径自离开,面上也不见笑模样。
只他愈是这般,愈叫夏元淳在意方才没有出言相阻的事。
思绪辗转间,人已经走远了。
回到行思堂后,别笙走到后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无人的空位,心下生出了一点骤雨初歇后的寒意。
从前总是想:既然来到这里了,那原身做过的事q总要去承担,因此面对巫庭,不觉间就带了一份讨好,生怕走向那样凄惨的结局。
可有些人的心就是石头做的,手心碰一碰都觉得凉,何况把自己的心贴上去。
别笙垂下眼睑,眉间笼了一股子化不开的愁郁,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将今r要讲的书取出。
不多时,旁边有人坐了下去。
连着很淡的霜寒之气。
别笙将手拢在袖中,再不叫巫庭分去他一点视线。
上首的先生讲着《cun秋》,论古而谈今,颇为跌宕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