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却没有半点想要辩驳的意思,竟是就这样认下了所有的罪过。
“为什么。”李昀声音哽咽,“为什么不对我解释,哪怕一句?”
“对不起。”裴醉一遍遍地在他耳边道歉,声音越来越低,亦越发嘶哑,“不管当时如何权衡,我终究是...抛下了你。无可辩驳,罪big恶极。”
李昀眼泪滴在裴醉的肩头,极快地便渗进了黑s皂衣中。
秋r微风穿巷,将两人额边凌乱的发丝吹起,无声地随风摆dang。
街上兵卒踏着官靴,踩着石板地面,脚步声散乱如碎石投城。
李昀胸ko剧烈起伏,拼命地ya抑着呼吸急喘声,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发颤,比cunr花间晨露还要脆弱而清澈。
裴醉抬手,轻轻替他擦去眼尾的红与re。
李昀缓缓闭了眼,感So着那温re而带着薄茧的指尖擦过皮肤。
两人总角之jao,虽五年未见,可彼此相知,一如往昔。
“...那一百万两,够用吗?”
李昀抬眼,眼尾红得似朱砂。
裴醉盯着那微微染上胭脂红的眼眸。
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是卧着一尾鱼,前端饱满而眼尾微翘。
“足够。”裴醉声音很轻,抬手me着李昀整齐的鬓发,眼中也藏着水光,“元晦,足够了。”
“幸好。”李昀带着鼻音,轻声喃喃。
他心中那多年悬而未决的千斤巨石,铿然落地。
足够了。
裴忘归卖了他,换了十二万赤凤营同袍,十三万河安百姓,还有big庆的半壁屏障。
不亏。
裴醉揉着他的鬓发,无声叹息,将他轻轻揽进怀里。
“元晦,你可以不那么懂事。”裴醉侧脸贴在他耳廓,带着灼re的气息,散落着烧红了李昀的耳根,“你这样,让为兄该如何是好?”
“我是big庆的梁王。”李昀缓缓闭上眼。
“你,才二十一岁。”裴醉将手臂紧了紧。
“兄长,不过二十有五罢了。”李昀在他肩头,轻言细语。
两人再没有说话。
只有耳边微风,街巷嘈杂,怀中温暖,与眼前的破败灰墙。
两人在这狭窄b仄仅能容下一人的甬道中,抵死相拥。
过了半晌,李昀终于将最后一点颤抖也抚平了。
他吸了吸鼻子,退了半步,从裴醉的怀中退了出来,可缝隙太窄,眼看着他就要zuang到后脑袋,裴醉长臂一揽,又将他拥进怀里。
李昀散尽了愤怒和委屈,再次窝在那人温暖的怀里,只觉得耳根烧得熟透。
年少的妄念张牙舞爪而来,在他心中又划了几道ko子,又痒又疼。
“以后,为兄会补偿你的。”裴醉在他耳边低叹,“只是...。”
李昀一怔,窝在他怀里,抬眼与他对视:“只是什么?”
裴醉揉着李昀的脑袋,极快地岔开话题:“你怎么这么快就不哭了?为兄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就在御花园里哭。对吧,小云片儿?”
李昀收拾好胸ko的羞与慌,抬眼,又是一副风雨不动的清冷模样。
这人,果然和从前别无二致。
话真多。
哪里像铁血熬成的武将,简直比那温软乡里的世家子弟还要更会胡言乱语。
“申行那边。”裴醉在他耳边低语,“你要去吗?”
李昀盯着那手持兵戟的士兵,眸光微沉。
“不急。我要看他究竟要做什么。”李昀低声道,“忘归,我怀疑,文林王申行与清林有往来。”
裴醉目光一冷。
李昀道:“子昭几月前曾给我来信。”
申高阳,表字子昭,是文林世子。
“他说,他收到了高家长房嫡女的庚帖。”
裴醉没料到是阜邑府高家,怔了怔。
李昀小声接着说道:“江南八府,淮源盖家,徽陵崔家,阜邑高家。曾经盖家风头无两,盖顿只手遮天。现在你将盖顿下了诏狱,吏部尚书之位空悬。而吏部左侍郎是高家的人,怕是文林王想要将高功推上吏部尚书之位。”
裴醉眸s微凉:“若我不允,高功他也上不去。”
李昀抿着cun,低低道:“忘归,若五年前的事再来一次,你难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