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房间中, 季陵沉沉睡着。
白孤伏在他的cuang边,伸手轻轻碰上他的脸,眷恋的目光随着指尖动作在他脸上寸寸抚过。
毫无疑问, 季陵长着一张相当出s的容颜。眉眼深邃, 鼻梁高挺,cun形饱满, cun角微微上扬,似乎时刻带着温柔缱绻的笑意。
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着, 盖住了他的眼睛。
白孤永远都不会忘, 那双眼睛睁开时, 里面仿佛盛满了高天的星辰,明亮透彻。每当被这双眼睛凝望,自己总是痴迷心醉不已,心甘q愿为对方献上灵魂。
季陵的手放在身侧,修长白皙, 骨节分明, 指腹和虎ko处带着薄茧。白孤轻轻将它捧起,贴到自己的脸侧, 脸上浮现出一种追忆般的思慕。
对方曾无数次地用这只手抚me自己,轻柔辗转,柔q蜜意地对他说:“你做得很好, 不会有人比你更好了。”
季陵说这话时, 低垂着眉眼目光专注温q脉脉的样子, 就好像他正注视的是自己的挚爱, 是心之所至, q有独钟。
白孤完全抗拒不了, 他清醒地看着自己在漩涡泥沼中越陷越深, 然后义无反顾地沉入对方为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
而现在,梦醒了。
季陵要和别人成亲了。
他宁可让自己去凤翔山送命,也要娶那个女人。
季陵一定很爱她吧……
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夜s荒芜,屋外冷风呼啸,声音近似于呜咽。白孤在黑暗中紧贴着季陵的掌心,刺骨的寒意一点点浸透了他的身躯。他垂眸看着季陵,感觉似乎有双无形的big手将他的心脏狠狠握住,ton得让人直想落泪。
如果今天自己真的死在了凤翔山,季陵会难过吗……还是说,他会将自己彻底忘在脑后,同那个女人成亲,从此琴瑟和鸣,鹣鲽q深……他们也许还会诞下子嗣……
温re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往下掉落,在被子上晕开深s水痕后消失不见。白孤将下cun咬出血痕,将季陵的手掌放在自己额头上,无声落泪,心头一阵cou搐般的ton楚,盈满水光的眼眸中满是凄茫。
他从前总是处处为季陵着想,怕他生气,怕他难过,哪怕对方只是皱了下眉头,都会让他心慌意乱,他将对方的感So看得比任何事q都重要。
所以白孤一直很安分,尽管对季陵的占有yu已经将他的心腐蚀得残损不堪;尽管他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和季陵的关系;尽管他无数次地想要将对方j锢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这些阴暗的想法一直盘踞在他心里蠢蠢yu动,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季陵会不开心。所以他忍住了自己r渐肆意的本xin,只将最柔软最乖顺的一面展现在对方面前,哪怕自己只能做一个身份永远见不得光的地下q人。
他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这样也很好,至少能rr跟在季陵身边,能得到季陵的亲weng与怜爱,自己就已经很幸福了,他不该奢望那些本就得不到的东西。
可如今残酷的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
季陵要和别人成亲了,他渴慕至极,却连想也不敢想的东西,有人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
他什么都不需要,不需要认同,不需要名分。他付出一切所求的也不过是能与心爱之人好好地在一起……
为什么连他的唯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愿望,也要被剥夺呢?
白孤面容憔悴,眼眶通红,眼泪仿佛都要流Gan了,纷乱思绪中,有个黑暗的想法逐渐冒出了头。浓稠的青黑s瘴气寻到机会,丝丝缕缕钻入他的身体。
那个女人……
他缓缓抬眼,琥珀s的眸子仿佛浸入了深不见底的潭水,一点点蒙上阴翳,瞳孔渐变缩紧,神q阴沉怨毒。
任何妄图把季陵从他身边抢走的人……都要死!
镇远侯府,虞鸳房内。
“小姐,明r就是big婚了,您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呢?”
小丫鬟坐在虞鸳脚边的矮凳上,撑着脑袋陪她说话。
虞鸳看着手中的喜服,神s平静:“有什么可高兴的。”
丫鬟睁圆了眼睛:“小姐不能这么说,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big喜事!您瞧这喜服,通身都是金丝绣成,听说是苏州手艺最好的十几位绣娘不眠不休半月才赶制出来的,价值……好多好多银子呢!”
虞鸳抚了抚喜服上龙凤呈祥的图案,金红相映的颜s光是看着都能让人感到其中的祥和之意,她出神喃喃道:“价值高……便能让人喜欢么?”
“当然啦!”丫鬟不假思索地肯定:“俗话说的好,贵有贵的道理,越贵的东西当然值得越多人喜欢!”
虞鸳低眉不语。
丫鬟看了眼外边:“呀!不知不觉都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小姐您还得早起梳妆打扮呢,小姐还是早些休息吧。”
“哦对了,这喜服就放在小姐房中,明早会有jao引嬷嬷过来伺候,nu婢就先告退了。”
虞鸳点点头,丫鬟离开后,房间里便只剩她一个人。她面s复杂,怔怔看了那喜服许久,长叹一声后,终于吹灭了烛火准备歇息。
忽然,黑暗中有道模糊的身影疾速闪过,然后她便察觉自己身后似乎站了个人。
“谁!”
她厉呵一声迅速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模样,喉咙便是一紧,她顷刻间便被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呃……你,是谁……”
她徒劳地掰着掐住自己的那只手,微弱的挣扎难以将对方撼动分毫,就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杀红了眼的野so。
耳朵里一阵嗡鸣,她听见有人在耳边哑着声音低语。
——“他是我的。”
……
唢呐声声,锣鼓震天,骏马开道,十里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