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梨花纷然成雪,自少年清朗的眉目间划过。他微微闭了眼,避让开那飞扬的花瓣,再度睁开时,仍是一片澄明通透。
鸿钧恍惚了片刻,又沉下眸来,一字一顿同他道:“通天,天意如刀。”
他的袖子被攥得更紧,不久,又被少年轻轻松开。
倘若天命从未如此残忍,也许他的徒弟会如亿万年前一样,杀伐果决,横眉冷对,一袭红衣恣意风流,向着天地悍然拔剑。
可惜……
“那就这样好了!”通天轻快地一拍手掌,笑得眉眼WanWan。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望着鸿钧,慷慨陈词道:“师尊,洪荒将亡,祸患频发。作为天庭的神仙,难道不该为洪荒出一份力吗?”
鸿钧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觉出些不对:“通……”
通天无比坚定,无比req地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摇了摇:“责任有多重,能力就该有多big!为了洪荒,为了洪荒上有灵智的、没灵智的全部生灵,师尊你觉不觉得应该稍微放开一下封神榜对这些仙神修为的限制?”
鸿钧:“……”
他重重地闭上眼睛,仿佛被通天身上那过于刺目的人道主义光辉给闪瞎了眼。
通天继续慷慨j昂,语气态度严肃极了:“洪荒是我们的洪荒,是全种族全生灵的洪荒!在众生万物遭遇big难的时候,作为洪荒的一份子,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
鸿钧:“其实……倒也不必……”
他徒弟re泪盈眶,几度哽咽:“尸位素餐的神仙可以一死了之,对洪荒造成的永久伤害该如何弥补?!”
鸿钧:“好了!”
通天猛得抬头看他,目光倔强中透着几分哀伤,坚毅中泛着几许委屈。装得真像那么回事,连鸿钧都信了!
鸿钧:“……”
“好了,别哭了。”道祖放缓了语气,揉了揉通天的头发,熟练而辛酸地开ko道,“为师等会去给你写道手令,你带去给昊天看。天道这边,为师替你说q,可好?”
“好耶!”
通天顿时生龙活虎,原地复活,中间不带半点磕绊的,瞧得鸿钧又好气又好笑。
“你a。”师尊无奈极了。
“天命恒常,万古如斯,你怎么还是要去碰那命数,难不成,当真要为师护你一辈子吗?”
通天定定地望着鸿钧,轻轻扬起一个笑:“我道如此,我心如此。”
“此生此世得蒙师尊相护,若有来r,弟子定当以身相报。”
鸿钧垂眸,神q缥缈如坠云海。他幽幽开ko,辨不清喜怒:“竟不是‘定当以身相许’吗?”
通天扑哧一笑,眉眼WanWan:“师尊怎么也看起了凡间的话本子?”
道祖不言。
圣人眼眸一转,兴致勃勃,竟也当真如同玩笑般学起了话本里的唱词:“师尊big恩big德,弟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又恨天不假年,世事不待,此心此q,只好来世再报。”
来世a......
鸿钧眸光微暗,低垂下眉眼,薄凉的手指抚过通天的鬓发,手中轻轻化出玉簪,替他重新挽起墨s的长发。纯粹如月华的发丝自他掌心上流淌而过,涓涓若流水。
通天托着下颌,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眸s愈发显得澄透清朗。
他望着近在咫尺之遥,凛然高华的道祖,颇为无辜地歪了歪脑袋,又伸出手牵上了他雪青的衣袖。
少年笑意浅浅,嗓音温润清透:“却不知师尊,意下如何a?”
鸿钧微微阖眸,袖摆微拂,抬指便弹上了他的脑壳。
通天吃ton地往后缩了缩,又听他师尊嗔怒一句:“要去就去,别待在这里戏弄为师。”
可这个话题明明是师尊挑起来的a。
通天少年很是委屈。
当然,明智如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师尊较真的=v=
*
眼看得通天绝尘而去,不带走一片紫霄宫的云彩,被死死ya在广袖中的造化玉碟几乎炸毛。
“鸿钧!”
道祖连个眼神都没留给祂。
“你这是要造反吗?”
鸿钧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微微颔首:“是的。”
造化玉碟里的天道:“......”
祂恼羞成怒,ko不择言道:“我这些年哪里亏待你了吗鸿钧?你居然这么对我?洪荒现在还没亡呢你就这么嚣张吗?”
“全年无休,没有节假r。经常加班,不给劳动保障。杜绝了成家立业的可能xin,一心一意为一人之私yuchao劳。”
他微微掀起眼帘,语气委婉:“我以为您至少会有点自知之明。”
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