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已经写了q况说明提jao到医务部,医院这两天准备开会讨论,你是敏感人物,所以医院让你休两天。”
这是带薪留岗了。
谢时玉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手机,尽量让语气平稳,“门诊可以不开,但我明后天还排了两台手术,我去跟主任说一下,该我完成的工作还是得完成,其他人没有我熟悉病人。”
柏言听了他的话,停顿片刻才说,“时玉,你还记得周飞那场事故吗?他那时候年轻气盛,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不管发展到什么程度,都别冲动。”
谢时玉说,“我知道。”
他挂了电话,去倒了杯冰水,整理好心q才给梁培宽打过去,他简单跟梁主任说了自己明天的手术,那边没有再拦他。
患者家属投诉在他们这儿不算少见,谢时玉从业至今,也不是没遇到过,还不至于就这样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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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风波
第二天谢时玉开ce上班,刻意避开了门诊big楼,也没循例去病房做巡视。
他到办公室后,就关上门,为上午的手术做准备。手术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方结束,穿着厚重的铅衣站立了十几个小时,他下手术台后就立刻用re水冲泡双手,缓解jro的僵麻。
虽然中途有一些麻烦,所幸手术最后是成功的。
经过楼上过道,就能听到门诊收费处传来的争执,已临近医院关门时分,big厅仍然是人chao涌动。
“钱钱钱,你们就知道钱,你们医院是掉到钱眼里去了吗?我jao了这么多钱了,患者的q况却越来越严重,钱砸进去,你们能把人健健康康地还给我们吗?你们要是能治好,我jao多少钱都无所谓。我是做生意的,一分钱一分货,钱jao进去,人死了钱你们给退吗?不给退?你们凭什么不给退!”
一旁的护士听不下去了,“徐医生已经给你们申请拖延两个月的账单了,为了适时处理患者q况,他都连续两个礼拜没回过家了!”
“他不回家关我们什么事?他不是医生吗,这不是他工作,要拿工资的吗?这是他的分内事!再说了,他治疗到现在人醒过来了吗?这么多钱扔进去一点效果都没有,不是他是个庸医,就是他故意拖着想要多赚些钱。”
男人愤愤然,“现在的医生见钱眼开,不管好不好,什么y贵就用什么。一个礼拜就是几万块!这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负担的起的吗?”说着又要去拉经过的病患控诉,只是路过的人都飞快地向看疯子似的远离了他,那人So不到支持,反而恼羞成怒,q绪更加j动,“我要曝光你们这家黑心医院,你们这里的都是些什么医生?有没有医德!就知道钱,一点j本的人道关怀都没有,我要找媒体和记者来揭露你们!”
谢时玉在楼上旁观了一会儿,家属q绪j动,几乎要向护士动粗,医院的保安和周围的医生、路人一起介入,把那人拉开了。护士满眼泪花,转身哭得肩膀cou动。
而原先与患者jao涉的医生也面孔铁青,难掩愤怒。
看着这一幕,谢时玉咬紧牙关,站在过道处一时间竟迈不开脚步。
“怎么了,不回去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声音从旁传过来。
谢时玉转过头,看到梁培宽双手ca在医生袍的ko袋内正看着他。他立刻挺直了背,习惯喊道,“主任。”
梁培宽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了看楼下,“下面又起争执了?”
“en,”谢时玉cun线绷直,心中仍不平,“徐医生So委屈了。”
梁培宽收回视线,“那你委屈吗?”
谢时玉一愣,“我?”
“我们为病人着想,全力救治,家属也有自己的为难和身不由己。”梁培宽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按,“你进医院到现在,除去规培的时间,也快五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我记得你刚进院的时候,胆子最小但也最用功,我那时候就很看好你,知道这么多人里起码你是能留下来的。”
“做医生像是育树成材,是需要时间和耐心去浇灌的,风风雨雨也少不了So些委屈,你已经投入了这么多心血,不要因为一些小事而动摇了自己坚持下来的初心。”
谢时玉垂下眼,知道梁培宽是为这次的医疗纠纷来安we自己,“家属怎么说?”
梁培宽叹息一下,“他们坚持认为是医生误诊加抢救不当,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要求道歉加赔偿。”
谢时玉抿了下cun,“我问心无愧。”
“我知道,你能这样想是最好。吃过晚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去。”
谢时玉点点头,两人就往食堂去了。
已经过了晚饭点,食堂剩的菜不多。好在两人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也不管好不好吃,真的只是为了果腹罢了。
端了饭盆坐下,梁培宽掏出手机,“前两年过年的时候我收到一条短信,这么久了我一直没舍得删,分享给你看看。”
老款的手机,微蓝屏幕中是一条拜年短信,是一位死去病患的父母发来的,8岁big的男孩子,连夜送医,抢救了16个小时还是没有抢救回来。时隔半年,父母在除夕夜向那时的抢救医生发来了拜年短信,感谢医院那时的全力救治。
这很罕见,但并不是个例。并不是为了结果感谢,而是为了过程中付出的心力感谢。有一份这样的理解,就足够医生珍藏一辈子了。
谢时玉看着手机,过了半晌问,“老师,你觉得这次来的人真的只是为了赔偿在闹吗?”
“你什么意思?”
谢时玉又垂下眼,好像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这对夫妻是老来得女,家庭条件虽然不好也不至于到豁出面子搞医闹这种地步。他们把女儿的遗体留在医院不去接,也很反常,一般家庭做不出这样的事。”
梁培宽收回手机,“有可能,也许是职业的医闹分子找上他们了。”他轻轻一叹气,“都说医院是强势群体,但在这种场合明明知道背后有问题,我们还是束手无策。”
这一ko气叹出,在科内一贯以强硬铁面示人的梁培宽也显出了些沧桑的老态。专业的问题棘手,生死间没有重来的机会,而医患关系、舆论导向、人际相处更令人头疼。他倒是很想一心一意地Gon克医学难题,为医学多做一些贡献,可现实总b着他分散j力,学着做到八面玲珑有时竟然比专业xin更重要。
吃完饭,梁培宽接了个电话随后说,“好了,你师母催我了,我得回去了。过几天依循流程会要你参加个谈话,你不用紧张,如实说就可以。”
谢时玉点头,“好,谢谢老师。”
谢时玉收拾了餐具,回到办公室,又加了会班。主要是翻看熟悉自己手上病人的病例和q况变化,今天他没去病房巡检,是别人代替他去的,把q况都给了他一份。
到晚上下班前,他去急诊看了圈,刚到门ko就和一个莽zuang冲进来的人相zuang了下,虽然没多少力,那人却摇摇晃晃险些要跌倒。谢时玉慌忙伸手去扶住他,“不好意思,你还好吗?”
“妈的,走路没长眼睛a!”那人勉强站稳,骂骂咧咧地抬起头。
双方对视,谢时玉一下就愣住了。看着眼前黄头发的年轻人,他总觉得这人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