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琴意料之外,转过脸,笑得尴尬,“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小言被人带坏了。”
“用不着,我连这点是非善恶的分辨能力都没有吗?”柏言冷冷说,“再说喜欢谁,喜欢什么样的,是别人的自由,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从来就没变过,xin取向不会改变他,没有谁比他更好了。”
奶奶点头附和,“我一直觉得辰栩是个好孩子,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比我们这些快入土的老人家还封建?我不在乎小孩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只要他真心喜欢,能好好对待人家,平平安安过好下半生就行。”
江琴冷笑,很轻地嘀咕了句,“您当然这么说了,不有个前ce之鉴嘛。”
声音ya得低,老一辈没听见。只有坐旁边的柏崇义眼刀锋利地横了她一眼,江琴才收声。她年龄也big了,年轻时还有力气抢,现在已经不想去撕破脸。
又坐着聊了会儿话,柏爷爷和奶奶到了吃y时间,都上楼去了。
江琴看人走了,旧事重提,又接上刚刚的话,对柏言说,“我知道你和辰栩关系好,但再好也不是这么个好法,保持点距离总是要的。再说他现在纯jao书,也帮不了我们什么。”
说完看柏言一脸排斥,强忍着不发火的样子,江琴无奈地转头去看了柏崇义一眼,岔开话题说,“我昨天看到陈元了。”
柏崇义放下腿,一手拉过烟灰缸,把手上的烟摁灭,“好端端的提他Gan什么?”
江琴冷笑一下,“人家这几年可没闲着,搞了家公司,现在市值十几个亿,回来跟我唱对台戏,就盯着我的那些客户抢呢,我看他是把我当眼中钉了。”
柏崇义皱着眉,“你在这里二十几年,外来的不知深浅,莽zuangj进,赔Gan净了就撤市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哼,你欠下的风流债凭什么要我替你偿?就算搞不出什么风浪,但现在他尽天在我眼前晃,我看见那个人就恶心。”
柏言听到熟悉的名字时,心里一紧。陈元以前是父亲的秘书,在父亲身边快十年,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陈元模样高挑清秀,xin格儒雅,比不苟言笑的父亲更具亲和力,柏言跟着父亲去过几次公司,每次父亲有事,都是他陪着自己,自己嘴上叫他叔叔,心里觉得他就像自己的big哥哥一样。
一直到初中时,学校电路损坏临时放假半天,他回家没带钥匙,摁了门铃,来开门的却是陈元,还穿着父亲的睡衣。柏言看着他愣了下,惯来ko齿伶俐的陈元说话变得结结巴巴,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柏言进门后看到父亲裹着浴袍在客厅沙发打电话谈生意,见到自己后,表q有些古怪,随后拿着电话进了书房。
柏言在客厅放下书包,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陈元好像也不自在,过了会儿才从厨房切了水果端给他,说自己和柏总刚刚外地出差回来,自己衣服在工地上沾了油漆,柏总就让自己来洗个澡。
柏言咬着哈密瓜,也没多想。他拿出作业本写作业,陈元坐他旁边,看他有题不会,就靠过去给他讲解。陈元很聪明,思路敏捷,英语ko语流利,标准的美式腔,能帮他做英语听力,发音特别好听。柏言马上有个presentation,讨好地凑上去让他指导自己ko语。
江琴回来时,正看到他们两坐在沙发上,挨得很近,陈元的手碰到柏言的嘴,纠正他的ko型。江琴一愣,母亲保护的本能让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发了疯一样分开他们,抓着陈元的衣服拖着他站起来。
柏言看到母亲扇了陈元一巴掌,让他离自己孩子远点,陈元慌张地抬着头,白皙侧颊印上巴掌印,被打懵了。
柏崇义此时从二楼下来,父母随后爆发剧烈争吵。
争执间陈元又被母亲盯上,父亲ca手,把母亲拉开,让陈元立刻离开,陈元才狼狈地穿着睡衣拿了自己东西走出门,下台阶时绊了一下,连鞋都没有穿好。
至此以后,柏言知道原来之前所有的家庭和睦恩爱都是假的,从头到尾,他就是个为利益而生的孩子,父母各自在外都有自己的生活,而父亲的q人就是陈元。
他接So不了,他看到父母几乎成了敌人,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冷战。
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解决陈元,他特意挑了父亲不在的一天,跑到父亲公司找到人,在全公司人的面质问他明明是男人为什么要go引自己父亲,要破坏别人家庭,让他立刻离开。
陈元愕然地站在他面前,一贯冷静沉着的面具骤然碎裂,惶恐和难堪jao替地在脸上出现。周围是堂而皇之的指指点点,前途名声毁于一旦,陈元觉得自己好像在被游街示众,也不知道如何对待前一天还在对自己示好的小孩。
再之后柏言知道陈元辞职了,不知所踪。
而他父母也没有因此和好。柏言后来才意识到,这件事问题不在陈元,而在他的父母,他的整个家庭就是畸形的病态的,没有陈元也会有张三李四,谁跟他们扯上关系都是一场灾难。
秘密被揭穿后,谁都不用再伪装。
家里愈发空旷冷清,柏言也开始逃避,总在外头待到很晚没地方去了才回来。有一次他半夜回家,意外看到二楼书房的灯亮着。
他推门进去,发现是父亲少见地回了家,正站在窗边cou一根雪茄。书房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只有走廊的灯和窗外照s进来的光线go勒出一个模糊的人体轮廓。外头风雨Q袭,窗外的树在狂风暴雨中摇晃,噼里pia啦地cou打着窗玻璃。
柏言站在书房门ko,柏崇义应该是听到他的声音了,但既没有转身也没有招呼。柏言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没劲,鼻腔嗅到的雪茄的香气也让他头脑发昏,他知道柏崇义今天是不会跟自己说话了,在他退开一步想离开时,柏崇义却突然开ko,“昨天是你19岁生r?”
柏言惊讶地抬头,鼻子兀然一酸,“en。”
“爸爸忘记了,对不起,”柏崇义收起雪茄,走到书桌边,从cou屉里拿出一张卡,递过去,“这张卡给你,你有什么喜欢的,就自己去买。”
柏言脸s瞬间变得奇差,硬邦邦地说,“我不需要。”
柏崇义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过了会儿才放下,“我昨天碰到你陈叔叔了,他还问你现在怎么样,是他提醒我今天是你生r。”
柏言想冷笑,“是吗?”
“你那时候不该这么对他,他很喜欢你,你每年的生r礼物都是他准备的。”
柏言深吸一ko气,也许吸得太急,感觉肺部都在隐隐作ton,“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我难道不该去挽回我的家庭?可你是我爸爸,做错的人是你!至少我尝试了,我努力过了,是你明明没有办法保证一心一意,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就贪婪地什么都要攥在手里!这世界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得寸进尺,有了一样还想要另一样!”
柏言气喘吁吁地吼完,胸膛快速起伏,他等着父亲生气,最好能揍他一顿,那他更有理由愤怒,可柏崇义只是气势吓人地沉默。
那双宽厚的手搁在红木书桌面上,舒展的,冰凉的,慢慢地,手掌蜷起,紧攥成拳,他才声音沉重地说,“对,你没做错,是我做错了。我最早认识他时,他也不过是你现在的年纪,年轻气盛,机智过人。他死心塌地跟着我,把我当神一样崇拜。要是没有这些事,我能得到一个得力的助手,知心的朋友,忠诚的下属,总好过现在反目成仇,连面都见不上。我是错了,千错万错就是当初不该拉他下水!不该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柏崇义重重锤了一下桌子。
巨big的响动让柏言连连后退几步,背贴上走廊栏杆,他想到那天被他堵在茶水间的陈元,想到了他眼神中的难堪和乞求。
他觉得一切都很讽刺,他的世界分崩离析了,但没有一个人是可以被责备的,只有他是罪恶。如果没有他,他的父母不用强行组合在一起;如果没有他,陈元不会身败名裂,出走国外;如果没有他,柏崇义不会无能为力,所有人都能恢复正常,得到幸福……
甚至十年后,客厅里的争吵还在一模一样的继续。
“行了,别张ko恶心闭ko恶心的,”柏崇义厌烦地别过脸,“小言还在这,你要发疯,自己回家发去。”
“你也知道儿子在这,你做你那点破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避着点人,还带人回家,把儿子丢给那种人照顾,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你自己不正常还要把儿子也弄成变态?”
“你思想放Gan净点,能出什么事?你自己像疯子一样闹起来,把小言吓到发烧你怎么不说?”
“你不关心无所谓,但这是我儿子,我要保护他,他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不是你和那个贱人的儿子,你就是把人chao烂了,那贱人也生不出孩子!”
柏崇义猛然站起来,“江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