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街的尽头,那边是不通ce的,被一排石头栏杆封住,有一片空地,再往前竟然就是悬崖了,那条窄窄却高悬的瀑布就在栏杆的一边,天光深蓝如幕,昏黄的街灯照着青白的瀑布,夜里两人靠在栏杆上,秋焰突然想到一部电影,男主角最后一个人站在big瀑布的下面,心里念着,“黎耀辉,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秋焰脑子里浮现那画面,看着温遇河,别说重头来过了,他跟这个人都还没有开始过,又叫他如何甘心呢。
这里也许是小镇上最big的景致,来这一块纳凉消闲的人不少,有人支了几张露天台球桌,镇上的年轻人不多,三张桌子有两张是空着的,温遇河指了指台桌:“会打吗?”
九球而已,秋焰点头:“会a。”
“玩一局?”
“好。”
温遇河去挑了两只球杆,自己码好球让秋焰开局。
秋焰打球的时候看起来心无旁骛,好像刚刚追着人问的那些感q问题都已经抛之脑后,温遇河看着他躬身击球,拿杆量一量某只球和球袋的角度,再准确击进,整个过程冷静又犀利。
他好像一直是这样的,jao给他一件工作,一个项目,或是一根球杆,他就能滴水不漏地给你做到最完美,仿佛不掺杂任何感q。
如果不认识秋焰,不跟他打过这么久的jao道,温遇河一定认为秋焰就是这样的人,像一团静静燃烧的冷白的焰火,灿烂而没有温度。
但不是这样的,这个人冷冷静静的,为别人付出的时候,就连同自己一起烧了。
秋焰开局打了两只球进don,温遇河上去打进了一只球,再轮到秋焰的时候,他躬身下去,突然又起身,看着抱着球杆的人说:“温遇河,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
“你先答应。”
温遇河沉默片刻,点头:“好。”
秋焰说:“不赌输赢,你肯定打不过我,我堵——如果下一杆我能一杆清台的话,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温遇河缓缓点头:“好。”
秋焰定定看着他,说:“不欺骗,不消失,不冒险。”
温遇河回看着他,不说话。
秋焰说:“如果你做不到……”他突然话锋一转:“就惩罚我这辈子孤身一人,一事无成,走路掉井里喝水都塞牙。”
温遇河皱眉:“不应该是惩罚我?”
秋焰笑了笑:“温遇河,这世上你最不在乎的人就是你自己,拿惩罚你当赌注,你会当回事吗?拿只猫当赌注都比拿你自己会让你多在乎点。”
不等温遇河反驳,秋焰抢白道:“我说完了,刚刚你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这赌注我押上了我后半辈子的运气,你最好希望我能赢。”
温遇河走近台球桌,看着桌上秋焰的球型分布,说:“一杆清台很难的,如果没清掉,那就自然不作数了。”
秋焰面无表q,不再说话,盯着桌面看了好一会,绕着球桌来回走动,衡量,然后开始击球。
一颗小花球进了底袋,白球在两侧反弹,然后稳稳停在了下一颗球的身后,秋焰屏息静气,眼里再无他物,底袋中袋接连落球,他身姿好看,击球利落,没多久四周就围了一圈看他打球的,每进一球都引起鼓掌欢呼。
温遇河抱着球杆me着鼻子站在一边,有人认出他,笑喊道:“温医生,你要输了!”
秋焰抬头冲那人一笑:“你说对了。”
最后一颗黑八,紧紧贴着底袋的库边,而白球在远远的另一端,中间还隔着一颗big花5号,无法直接击中。
这球很难,温遇河自忖他自己肯定是打不进这一杆的,秋焰在这里停留了好一会,温遇河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动摇,他开始希望他能赢。
如果赢了,秋焰就会成为一把锁,把他锁住。
秋焰在球桌边绕了几个来回,开始俯身击球,温遇河心跳加速。
白球打到边库,弹了两个来回,卸掉一部分力道后稳稳贴着库边击中了黑八,黑球摇摇摆摆地滚动向前,落入底袋。
四周一片欢呼,温遇河也忍不住鼓起了掌。
秋焰将球杆立在地上,淡淡笑望着对方。
围观的人们喊着太j彩,要求再来一局,秋焰却把球杆丢上球桌,不打了。
温遇河去付过钱,两人一言不发,默契地往回走。
瀑布的轰鸣声越来越远,四周重又安静下来,秋焰这才说:“我赢了。”
“en。”
“温遇河,答应过的事要做到。”
温遇河认真看着他:“好。”
秋焰想说每次你都说好,却没一次能做到,但想想刚才的赌注,他嘴cun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路过一个街边的凉粉摊,温遇河问他要不要吃一碗,两人各要了一碗捧着一边走一边吃,当地的小吃,糯米做的凉糕,撒上熬过的红糖和桂花,香甜沁凉。
秋焰吃到一半,突然说:“其实这镇子挺好的。”
温遇河看向他,秋焰说:“简单,足够生活,景s也美。”
温遇河知道顺理成章的下一句他应该接什么,“那你留下来一起生活好不好”,但他只是看了看秋焰,没说。
他们并没有在恋爱。
回到诊所的时候,门ko站着个老伯,说有些发烧,温遇河赶紧开门,说怎么不给他打电话,老伯说咳,温医生我知道你出去肯定是有事,你也说马上就回来了嘛,不用打。
进去后温遇河给老伯量体温,说烧的不厉害,不建议挂水,回家吃y配合物理降温就行,如果半夜烧得更厉害了再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