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
摆在矮柜上的时钟,秒针不紧不慢地移动, 直到和分针一起, 重合着落到了3点的刻度。客厅的big门外,传来了清晰地敲门声:叩、叩、叩。
室内的童谣戛然而止,转圈的小孩停下脚步、手拉着手,和房间里所有的纸人一起,头部关节僵硬的、缓慢地望向客厅的big门。那里传来了属于人类的柔和女声:“你好, 你在家吗?”
女警员按在耳朵上的手略微松了一下, 接着指尖又更加用力按紧, 喉咙因为tun咽的动作和惊恐的呼吸颤动明显,一滴汗顺着脖颈滑落到了锁骨。
门又被敲了三下:“你好,你在家吗?”
——那是被异端管理局带走的, 家庭主妇的声音。
室外,天空的血月好像更加靠近了地面一些,顶楼上,巫酒撑着破破烂烂的、骨架都露出来的纸伞, 画面将她的身形投放在血月前, 好像整个人都在红s的月亮轮廓之中, 身上的白衣也印上了淡淡的红光。
夜风凌冽, 将两人的衣衫吹得鼓起又陷落, 狄埃斯脸上的伤ko不浅, 红s的血Ye如同割裂了皮肤的棱形玻璃, 但他瞳孔里没有一丝迟疑和tons, 金发耷拉在眉眼上,chao纵着蝴/蝶/刀在的双掌中打了个旋。
镜头拉远,狄埃斯背后,无数穿着相同黑s制服式西装的人在夜空下奔袭而来,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而巫酒的身后,万千的婴灵嘴里散发出尖利的嚎叫着“妈妈”的声音,同样如同chao水一般靠近。
画面给到婴灵时,那些头颅巨big,身体或畸形或瘦小的婴儿,几乎被幻视成蜘蛛母巢里喷涌而出的小蜘蛛,诡异到令人不适。
破旧的伞面略微抬起,露出巫酒go着的cun。她cun边的笑意拉big,黑s的血管一样的裂纹从脖颈漫上下巴,cuns变黑,扯出利齿一样的尖齿,吐字时,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掺和着很多声线的诡异曲调:“苏醒过来,我的信徒——”
远处的钟楼,好似在应和一般,发出沉闷又悠远的zuang击声。
“咚——”
门被暴力打开,门板在墙壁上zuang击出了巨big的声响。女警员细微地颤了一下,肩头微耸,仍旧像是缩头乌龟一样一动不动。门ko的女人拖沓着脚步慢慢走近,地上延伸出两道长长的血迹。一双小小的、青白的手,开始沿着女警员的发丝、沿着她的宛如堡垒一般的臂Wan,在细小的哽咽声中,强制让她抬起了头。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镜头给到时钰紧紧闭着的、颤抖着的睫毛。
孩童爬上了尸斑的下颌凑到了她的耳边:“姐姐,睁眼呀。”
配乐的鼓点猛地重击,时钰双眼瞬间圆睁,露出一双满是血s的瞳仁,接着,黑s的雾气以ro眼可见的速度,将她的眼白染成了深黑。
画面瞬黑。
big概在三秒之后,隐隐的蝉鸣声响起,画面由黑慢慢转变成了闲暇的夏r。
金黄s的、一望无际的稻田,饱满的稻穗沉甸甸垂下来,又被re乎乎的风吹得左右摇晃。空气中,燥re混合着一股独特的稻田香气,蜜蜂低矮着落到田埂旁的树木枝叶上。
戴着草帽、挽着裤腿,在田地里忙活的妇人将腰直起来,抹去晒得黝黑的脸上的汗渍,笑起来big白牙很是晃眼,亲昵地叫:“妮儿,水沟里有蛇,你看着点咧——”
女警员愣了愣,低下头才看见自己挽起的裤腿下,细白的腿正站在潺潺流动的水沟里,青石块垒起的沟壁上,青苔东一簇西一滩的,毛茸茸的绿着。认不出的野草和紫s、白s的小花零星坠在中央,随着微风轻微晃dang。
清澈的水波纹平静下来,水面倒映出属于家庭主妇、但明显又年轻一点的脸,女警员伸手无意识地me了me,又去看自己的手。
“愣着做什么?”一只属于男xin的手握了上来,她下意识想缩回来,但又像是灵魂脱离了rou体一样,变成了一个局外人。
这就像是一场快进的电影,她看着另外一个女孩和男人在田埂上奔跑、笑闹,看着他们相识、相知、相爱。
画面中满是温暖的黄s、橘s,淡淡的栀子香气,就连悠扬的婚礼进行曲,都像是童话中的幻梦。女警员就是这场电影里唯一一位观众,看着她们站在堆砌着白玫瑰的金s金属橱窗前相拥,看着洁白的婚纱被男人的手慢慢掀起,看着闪耀着璀璨钻石的戒指,慢慢T进那根纤细的手指。
细微的叹息声后,属于家庭主妇的青白的脸出现在耳畔,吐息间,冰凉的气息钻进耳膜:“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
安静祥和的场景闪了闪,画面仿佛镜子碎裂,破开的裂纹从中间绽开,接着碎裂。
“我不嫁,我不嫁!他是强/j我的凶手,我肚子里的是孽种!我不嫁,我不要生下来!”被绑在椅子上女人发丝蓬乱如草,脸上的泪水脏污了妆容,浓重的眼线晕染下来,仿佛青白的尸体。
但她还在动,她在用力挣动四肢,又被周围的人无q镇ya,只能哽咽着叫自己母亲:“妈妈,我宁愿死,妈妈,求你了,我不要嫁他——”
旁边的妇人几乎站立不稳,单手按在自己心ko,想奔过去又被制止,眼泪簌簌下落:“妮儿,我的妮儿,你忍一忍,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只要孩子……”
洁白的婚纱终究还是覆盖了上去。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中,新娘穿着脏污的婚纱,宛如捆住的行尸,嘴贴胶布,双手前缚,被迫着,一步一步,走向金s圆弧状的牢笼,台下掌声雷动。
随着画面切换,她的小腹开始鼓起,她的疯魔,她的泪水,也随着时间转变成了一种平静的憎恨。
直到摇篮里的婴孩啼哭声将她惊醒。伸出手落在那幼小的脖颈,尝试了几次掐下去,最后却还是没能忍心。
在伏身颤抖的双肩中,她的哭声隐忍、悲怆。
这之后,她开始成为一位“合格的母亲”。
永远温和的、得体的笑容,温婉的s调的长裙,发丝在脑后挽起,re腾腾的餐食。她从完整的人,变成了困于生活的家庭妇女,变成了被完全驯化的“典型好妻子”。
孩子坐在餐桌前的身影一天天长big,摇晃着的腿从原本够不着地,又随着画面切换拉长,变为了少女的模样。
她已经认命了,她都已经认命了!
可之前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却在女儿的身上再一次上演。
少女蓬乱的发丝,凌乱衣裙下的青紫,惊惶失措滚着泪意的眼睛。以及医生说的那句宛如凌迟的话:“怀yung了,律法规定不能堕胎,准备结婚吧。”
“哦,不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的话,等过几个月孩子成型了,就能做亲子鉴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眼里是泪,脸上却控制不住的big笑。那些藏于岁月中的憎恶,对世间的不公,终于连同这句话一起,成了ya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钰饰演的女警员眼睛涌上了泪花。
那些画面渐渐消失,客厅的她被满脸青白的家庭主妇捧着脸,两人的脸上齐齐落下泪珠。
明明还是带着尸僵的脸,恐惧却如同chao水一般退去。她看见对方张合的cun:“我们都在地狱。不能被记忆欺骗,你要……”
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