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在生死一线中搏杀培Yang出来的意识让穆朝瞬间绷紧脊背。他往盥洗室门ko一闪,藏在了一个微妙的视觉死角。
而外面也传来声音:“殿下,陛下唤您过去。”
……陛下?
父皇。
穆朝猛地转过身,与一个女人对上视线。
那是一名身着制服的陌生侍女,脸s显得漠然而严肃,垂手立在他面前,语气冷淡:“请您不要耽搁,现在就随我过去。”
皇宫很big,是由几座连在一起的主宫群和数座别宫构成的。穆朝印象中,自他有意识以来,他就一直住在主宫群里。
而现在,他却住在别宫,要绕过好远的路程,才能到皇帝所居住的主宫。
领头的那个侍女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领路。
一路走来,两人路过不少正在工作的侍人和巡逻的侍卫,而所有人在看到穆朝时,都别无二致地露出了躲闪或冷漠的神s。
穆朝没有和那些夹杂厌烦的目光对视。
他这一刻模糊地意识到系统所说的“反派”是什么意思,但能够见到父皇的想法塞满了他整个脑子,让他能暂时对周遭的目光视而不见。
尽管他从没有被这样注视过。
他生来就被父皇保护起来,后来走上战场也没有丢过皇族的脸。所有人看到他都像是看到冉冉升起的朝阳,没有人会这样看他。
就像看一只可怜又可恨的流浪狗。
一只悄悄溜过走廊,缩头缩尾躲在门后,看着屋子里的炉火,以为自己也能得到幸福的流浪狗。
抵达主宫后,侍女带穆朝到一处big门前。这是一处皇帝常用的议事厅,侍女领完路便默默退到旁边,独留穆朝一个人站在门前。
他没有立刻推门进去。
呼吸还有些重,穆朝下意识me了me额头上的伤痕——没有再出血了,很好。
身上也没什么异常,侍女没给穆朝换衣服的时间,穆朝只好整整衣领以充充场面,如今乍眼一看,也还算过得去。
只有手是颤抖的。
穆朝左手用力握住右手手腕,深深从胸ko呼出一ko气。指尖很凉,手里微微渗出冷汗。
他在紧张。
——万一这只是一场梦呢?
万一那个系统、那场jao易、还有刚刚的小顾,都全部只是他一个人临死前的臆想,一个因为软弱而构筑的梦境呢?
毕竟,说他的世界是一本书什么的……比起真实来说,难道不是更像一场梦么?
他紧紧锁住自己颤抖的手腕,力气big得在上面留下一道瘀红。
片刻后,穆朝推开了门。
有光照进来,不偏不差地照到穆朝瞳孔,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半晌,他才适应那过于灼re的r光。
不顾眼里生理xin反s而溢出的水汽,穆朝直直地朝屋内最高处望去,一颗方才还在砰砰直跳的心一点点落下来。
一瞬间,穆朝竟有想要落泪的冲动。
是他。
父皇。
阶梯之上,高座之中,一个男人坐在那里。
他有和穆朝同样的黑发,还有一双同样的金s眼睛。哪怕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穆朝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比烈r更璀璨的双眼。如此奢侈繁丽的装潢,如此璀璨耀眼的光芒,都无法消减他半分荣光。
——他的父亲,帝国的皇帝,穆渊行。
前世,穆朝最后一次听到他父皇的消息,是在一场惨绝人寰的战役之后。
被敌人伏击,独身陷入变异生物chao,以j神力自爆摧毁敌军全三成以上兵力,自己也无一点痕迹留下。一任足以彪炳千秋的皇帝,最后只能立一座衣冠冢。
而他最爱的孩子,连他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在看到穆渊行的那一刹那,穆朝是空白的。他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说不出,只有心跳声,一下一下,“砰砰”作响。
那心跳声如此剧烈,如此疯狂,在耳膜炸开,连系统都感应到,被迫出声提醒:“宿主,请您冷静。人物穆渊行、顾留钧都属于主要主角之一,剧q重要程度仅次于顾流缨。”
“我知道。”穆朝用j神力同系统说:“我知道。”
这不是他的世界。这当然不是,穆朝心知肚明。可无论他多明白多清楚,在这一瞬间,他仍然……
无法自拔。
穆朝深吸一ko气,按了按心脏的位置,笔直往前走去,最后在阶梯前停下,微微躬下身,露出柔软白皙的脖颈。
“父皇,我来迟了。”
满室寂然。
这间议事厅中并非只有两个人。两侧立着侍女和皇帝直属护卫,而阶梯之下,也就是离穆朝最近的位置,站着两个人,是他刚刚才见到过的顾留钧和顾流缨。
此时那两人正以一种惊诧的神q望向穆朝,神s之强烈,哪怕穆朝低着头,都能清晰感So到那视线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