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怕我太孤独,他要是当月亮,如果出了什么事,他就能及时赶到我身边。”
“他一直都能及时赶来,一次都没晚过。”
除了今晚。
从未迟到过的月亮,今夜不再为他升起。
风愈发猛烈,发出萧瑟声响,穆朝找了一个避风处等,却还是被风刮到脸颊。
他本就苍白的j肤此时几乎透明了,眼底还残存着青s,嘴cun也Gan裂,被风吹得刺ton。
没人记得,其实他刚刚结束j闭不久,烧也没退几天,j神力被剥夺一半的ton苦都反噬到身上,外表上看这么虚弱。
但穆朝还是站着。
他的脊背永远是挺直的。
看上去如履薄冰,过刚易折。这么多人看不过眼他的骄傲,觉得这是废物的自持,不值钱的廉耻。
17觉得不是。
每隔一会儿,17就会问上一句要不要先回去,穆朝没有一次点头。
问的间隔越来越短,17的语气波动越来越big,然而穆朝还是摇头。
17听着厅里从人声鼎沸到悄无声息,从灯火通明到三两烛光,终于忍不住了,对穆朝说话的语气夹杂上严肃:
“已经很晚了。请主人走吧。”
“……”这一次穆朝没有立即对他摇头。他转头看一眼月亮,发现它已经偏离天空中心许多了,或许过不久就要被天光遮掩,被朝阳取代。
他望那单薄的月亮片刻,才肯对17点头:“走吧。”
穿过空无一人的宴会厅,不少桌面还残留着残羹冷炙,一盒盒礼物堆在角落,被人遗忘,丢弃,不屑一顾,只能等着人把它们收走。
穆朝走得不算快。在冷夜里呆上几个小时还是不容易的,他皮肤泛着刺骨的凉意,l露在外的脖颈也冰,me上去像冰块。
结束了。
顾流缨十八岁了。
而穆朝,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生r,也结束了。
过了好一会儿,穆朝终于看见几个正在清理前殿的佣人。他快步走过去,问其中一个佣人:“宴会结束多久了?”
那人显然被他吓了一跳,人都连连退后几步,看见是穆朝时又变成不喜和防备,旋即又睁big眼睛。穆朝不明白这人变脸一样在做什么,重复问了一遍。
“宴会、宴会结束两小时了。”那佣人垂下头,眼神却还是忍不住打量穆朝:“殿下怎么还没回去?”
“小顾在哪?”
“小顾?您说的是顾流缨殿下吗?”
还没来得及纠正对方,就看见佣人自顾自地说:“流缨殿下前几个小时突然头ton发抖,各位殿下少爷都吓到了,就送殿下回寝宫,也叫了医生。”
“所以现在客人们都回去了,还有几位陪在流缨殿下身边。殿下,您怎么没过去。”
他抬眼,悄悄打量穆朝,却被那人青白的脸s吓到。这样暗的灯光,这样瘦的人,形销骨立地站在那里,好像一张能被风揉皱的碎纸片。
“顾留钧呢?”
“留钧殿下?留钧殿下自然是陪流缨殿下了……殿下,需要我送您回宫吗?您需不需要医生?”
需要吗?
这一瞬间,穆朝整晚都没被风彻底吹凉的心,忽然凭空生出一big块空don,风、记忆和ton苦从这个空don中央穿堂而过。
已经回去了a。他蜷一蜷手指。
小顾回去了。
那片空白一点点燎原,点燃穆朝整颗心,将那颗心脏,慢慢,慢慢地烧穿蚀烂。
等烂了,也就不会ton了。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
第8章 无信
回到寝宫,穆朝一言不发,草草脱掉身上脏污的礼服,想将它随手抛下时,还是顿了顿。
他凝视手上j细昂贵的礼服,手抓紧又松开,最后还是脱力一样将它们递给一旁的侍女,等她离开后,自己一头倒在cuang铺中央。
17体贴地帮他拉上窗帘,在房间陷入昏暗的瞬间,穆朝就沉沉入睡了。
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光怪陆离的梦一刻不停,一段段记忆打碎又拼贴,在脑海里旋转。
他越睡越心凉,越梦越惶恐,身体像陷入了海的最深处,还在不停地下坠。
梦见小顾遥遥微笑、而自己如何奔跑都去不到他身边的瞬间,穆朝猛地醒了。
“——殿下?”
一个人坐在他cuang侧,看到他惊慌苍白的脸s,神s怔忪:“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