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这么久了,说这些……”段小函侧过来看他,伸手把他拉过去,脸上有戏谑的笑,“咋啦,又害怕了?”
宋庭攥紧段小函的手,“哈”地笑几声。
“我是怕你害怕。”
“别说,我还真的很怕。太黑了。”
两个人拉着手、吹着风、踩着邦邦硬的土路回到ce上,系安全带的时候宋庭再次看了眼时间,指针短的向三,长的向七,三点三十八。
路上都没说什么话,沉默的时间竟然也过得这么快。可能因为下午睡过觉的原因,到现在都没觉得困。ce灯亮起的时候,面前被照亮的一小片空间扬起了土。在这满是黑暗与尘土的空间,宋庭依然舍不得回去。
可再没有借ko拖下去。宋庭只能看着段小函在这个荒谬的夜晚一次又一次地发动ce子。
ce灯突然灭了。
段小函拧了两下钥匙,ce子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好像哪儿有毛病,我下去看看。”
宋庭还没反应过来,驾驶位的人jao代完就下了ce。宋庭愣了一瞬,赶紧跟下去。
段小函捣鼓着打开引擎盖,宋庭抬手帮他扶住,在这人Wan腰去看的时候打开手电筒替他照亮。眼见着这人在里头胡乱掏了几下,然后一扭头,问宋庭:“你会修ce吗?”
宋庭扯扯嘴角,脸上无奈,心底暗喜。
“不会。”
段小函砰地把引擎盖甩回去。
“哦,那看来今天晚上回不去了。走,去找个地方住。”
这个晚上发生的事q过于荒诞了。两个人再次从这个地点出发,晃晃dangdang地去找上回住过的旅店。穿过田垄中间的小道,走到隐水河的中心,路过上次吃饭的那家叫作“二麻店”的柴火饭店,看到上次喝多时趴的那垛砖头。
段小函也看到了,手电晃一下那堆砖垛。
“这堆砖还在呢,你不愁没地方睡觉了……”
宋庭也想起自己醉在这里的那回,想起段小函为自己扎的满头小揪子和拍的合照。
可能因为这晚上自作主张发生了太多没头没脑的事q,可能是共同想起还是朋友时在这里还算不错的回忆,两个人心有灵犀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没笑两声,脸上忽地一丝凉意,眼前沉闷的天空骤然开始往下飘白絮子,还没等反应过来,旁边的段小函猛得抓起他就跑。
宋庭吓了一跳。
“下雪了?”
段小函拽着他跑到砖垛这家big院儿的院门ko,背贴住他家big门,头顶着他家屋檐。刚站稳,身前就霹雳乓啷地往下掉冰碴子。
“不对,是冰雹……”
最近隐隐有回温的趋势,白天正是怡人的温度,也没阴天,不知道怎么会在晚上下起暴雨。
豆big的雨点混着冰雹,落在地上又弹起来,像乒乓球,像跳跳糖,汇在一起又像劈碎的泡沫箱子。原本寂静的村子瞬间响起电动ce嗷嗷的警报声,因为附近住户多,能看到ce灯被砸得一闪一闪。
头顶的屋檐太短,雨又big,混着风进来,很快将身上淋了个j湿。脚下是普通的土道,泡了雨水变成泥,被落下的冰雹溅了一裤脚,风裹着冰雹和雨水斜着往脸上打,又黑又湿又冷。
肩膀被人扯了一把,宋庭刚挨过去,就感觉段小函把外T脱下来罩在了他俩头顶。
衣服是皮料子,不漏雨也不透风,比伞还好使。外T下两个人的头几乎靠在一起,呼吸在外T笼起来的空间四窜,然后jao融,宋庭闻到段小函身上贴近时才能闻到的味道。
这个样子太狼狈了。黑暗中两个人转过头感So着彼此的存在,似乎是察觉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在狭小的空间安静了两秒,然后难以抑制地笑起来。
起初是无声的笑,是小声的笑,笑着笑着逐渐忘q起来,快活起来。笑的时候胸ko的悲伤莫名其妙也跟着消失,虽然除了段小函外T罩着的地方全都浇得j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可是却发自内心感So到一阵畅快。
两个人笑够了,雨势减小,不过没停。段小函始终双手撑着衣服,这时候就问宋庭:“你笑什么?”
“感觉现在好像有点幸福。”
“是吗,心q变好了吗?”
“没有,很奇怪。”
雨声、冰雹声、狗叫声,以及时不时一段急促的ce的警报声,周围变得很吵。两个人说话声也小,但贴得近,听得清清楚楚。
这太近了,宋庭心脏快速跳动起来。所有的噪音像道保护罩,他在这层罩子下丧失了神智,不So控制地伸手把住段小函肩膀,然后凑过去亲他。
因为看不清,第一下只碰到了段小函的嘴角,还是这人自己偏偏头把嘴cun对过来。贴到一起之后,段小函不自觉就cou出一只手来扶他的肩膀,失去了手的支撑,头上的外T耷拉下一角,蒙在宋庭脸上,也让他被电着似的清醒过来。
不知道段小函现在跟别的女人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他这样做简直是缺了big德!
宋庭抬手把掉下去的那边衣服重新撑起来,顺便侧过头,假装刚刚只是不小心蹭到。
畅快、郁闷又幸福,恨不得不要迎来天亮,可逃避没用。无数个念头堵在胸ko,如果明天就要做回朋友,宋庭想把这些告诉他。
“唉。”
段小函拎起衣服一角看外面的雨势,听到了就问宋庭:“叹什么气?”
宋庭酝酿了一下。
“觉得当初不该跟你表白的。”
“后悔了?”
这声音闷闷地响在耳畔,宋庭点点头,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