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现在焦躁、无望,被堵死在角落苦无门路,周霭却还能一如以往的云淡风轻,乃至他装模做样的淡漠都没有丝毫变化。
放学时间点,胡成眼前是来往人流量很高的校门ko,但他只能看清楚其中两个人的背影。
第一眼看过去,两个人差别其实很big,轻轻松松就可以分辨出来,一个步调懒散,一个背影中就带着沉和静,校服外T本来是普适xin的偏向保守的运动款,但在陈浔风身上,他穿出来运动服的落拓和随意,衣服的条条线线在他身上自动凌乱;周霭则与他完全相反,偏运动舒适的校服在他身上却恍若制服的严谨和标致,肩线、腰线、手腕处,衣服与他严丝贴合,没有任何多余褶皱和起伏。
但第二眼再仔细打量,就会发现他们的步调其实神奇的维持着一致,不仅如此,那两个人背同s系的书包、都穿着蓝白的校服、甚至脚上似乎都是同款的浅s运动鞋,两个人的细节处,几近完全相同。
他们的惬意、轻松、甚至某种说不上来的同频在此刻,就是胡成眼里的针,是周霭得到的老师的夸奖和另眼相待,是无法无天的陈浔风却唯独对周霭的维护,胡成皱紧眉,手掌攥成拳,他一边me出包里的手机,一边迈步跟了上去。
陈浔风和周霭又走到他回家必经的那个分叉路ko,陈浔风正在跟周霭说这个周末的安排,今天周五,江川他们老早就催促着要去城外某个朋友家开的一体式温泉酒店,之前一直因为各种原因耽搁,此次期中考试结束,他们说什么也一定要去。
“所以明天,你有时间吗?”周霭听见旁边的陈浔风在问。
他不用抬头或者转移视线看过去,也能感觉到陈浔风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但他的目光总是安静认真,陈浔风从来不带催促,只是等待。
远处火红的落r从建筑群下沉,周霭转头看向身边人,刚看过去,他就和陈浔风对上视线。
在与陈浔风再见面之前,他的所有可说是寡淡,所以他总是期望着自己也能足够麻木,麻木到他能够变成没有思考能力的npc,然后就在他r复一r的冷漠麻木中,陈浔风big张旗鼓的重新出现了,陈浔风就像那r光,灿金又张扬,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灰败废墟的角角落落,周霭完全无法去忽略、去无视或者去避开。
此刻陈浔风站在他面前,正抬手替他遮住额头,挡住刺眼的霞光,他垂着眼睛,像是在观察周霭的表q。
周霭轻轻呼出ko气然后抬手,他捏住陈浔风的手腕将男生的手放下,过程中周霭略微思索着,家里父母连同周佑宝会在周末去爷爷奶奶家里住,而自从那天晚上在书房里,他将监控视频摆到桌子上后,陈驷流已经请假两天没有来给他上课,所以明天后天,家里只有保姆阿姨。
周霭想得很快,想完他就对陈浔风点了点头。
陈浔风就笑了下,周霭刚把他的手拿下来,他又极其自然的探过去捏了捏周霭的手腕:“我们可能要在山上的酒店住一晚上,你只用带你的书和作业…”说到这里,陈浔风却像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敛了脸s,然后微微向后侧头,他的视线定在后方的某一点。
陈浔风cun角淡淡go出个笑,他的手在此刻下滑,轻轻握住了周霭的手掌,他望着后方,却在慢慢跟周霭说:“我还没有去找他们,他们自己就送上来了。”
周霭抬头,看向前方停靠在路边的那辆ce,ce后视镜清晰的映出后面的场景,空旷安静的街道上,两辆面包ce突然出现,ce上下来的则是那群让他眼熟的混混。
上一次,他的电话号码被曝出去,他将自己的电话卡抠下来扔进了旁边那个垃圾桶里,然后他就发现了身后跟踪的这群人。
这次,他不再是独自一个人,而那群人也更加明目张胆,直接将ce开到他们后方堵住去路,他们面前只有向右的那条路,那条通向破旧的老住宅区的死路。
陈浔风拉着周霭的手腕,没有犹豫的就往拥挤狭小的老居民区走,他偏头看一眼周霭,又偏了偏脸,像是解释,他说:“周霭,今天你可能要晚点回家了。”
身后的脚步声急促又嘈杂,混杂着喧嚣的挑衅,这次来人比上次更多,周霭刚刚粗略扫过去一眼,后方两辆ce里,装了将近20多个身高体壮的男人。
他也没有犹豫,只是跟着陈浔风的脚步往前方更深的死路里走,他猜得到陈浔风要做的事q,但他没有阻拦,就像他搞不懂陈浔风对他莫名的保护yu从何而来,他也同样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拒绝不了陈浔风,陈浔风盯着他看的时候、陈浔风叫他名字的时候、陈浔风问他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好像都没有拒绝过,小时候没拒绝过,现在也没拒绝过。
他想,这big概就是他自己理解的,他和陈浔风之间区别于普通朋友的关系,他们的关系比简单的友q多了唯一xin和不可取代xin。
他是个哑巴,最常做的事q是忽视和拒绝别人,而因为他是个哑巴,陈浔风从来都对他有很强烈的保护yu,别人伤害他1分,陈浔风要还回去10分,他拒绝很多人但不拒绝陈浔风,所以他现在,也并不阻拦陈浔风对他的保护yu。
他们走在破旧的居民楼区,脚踩的地面凹凸不平,又是背光处,前几天下的雨还蓄积在低坑的泥洼里,身后的人追的越发张扬和急促,陈浔风神s不动,甚至还小心的注意着脚下的路,带着周霭避开泥洼地,不让周霭走在脏处。
最后他们停在那面熟悉的墙壁前,身后的脚步声也终于追停,有人big声朝他们吼叫:“我草你妈!就是你个傻.b举报老子!你说老子勒索?”
“草!我就说我们怎么被关进去两周,原来是拜前面那个chu.生所赐!”
陈浔风和周霭慢慢转过身来,陈浔风终于松开周霭的手,他将自己后背上的书包摘下来,正要随意往地上放的时候,周霭抬手拦了拦,陈浔风看周霭一眼,然后周霭伸手接过了陈浔风的书包和校服外T。
那边的男生们正在往他们这处走,有个混混走在最前面,边走边急促的骂:“原来是你a死.哑巴,真他妈搞笑,两chu.生凑堆了!也省得我们再来找你!你他娘的!上次你玩我们,把我们锁外头淋一晚上雨,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
陈浔风就站在周霭面前,所以周霭清楚的看见他的眉心突兀的跳了下,话落,那个混混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他直接探手过来要扯周霭的领ko:“你给老子滚过来——a草草草草!”
走过来的混混并没有能碰到周霭,因为陈浔风突然抬手,直接big力将他的手臂Wan折,周霭听见让人牙酸的骨头脆响,陈浔风单手控住男生的手臂,将他重重推到后方的墙壁上。
墙体So到重.创,簌簌往下掉落灰尘,周霭看向陈浔风平静的侧脸。
后方那群人火big的很快,看见此景,他们全部朝陈浔风拥过去,陈浔风抬腿直接将手里的混混踹到地上,混混在地上滚出半米之距,半秒之内爆发出不止不休的惨烈哀.嚎。
周霭站在人群外,手里提着陈浔风的书包,手臂上挂着他的校服,如果那次在秋游的时候不算,这就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看见陈浔风真正意义上的动手。
小时候的陈浔风之所以能在幼儿园把那些男孩子们打服,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多么好,或者打斗技巧有多么高超,纯粹是因为他够狠,也够不要命。
那时是在幼儿园,周围的小孩子们都还处在天真的年纪,big多是温室里的花朵,衣服脏了会哭、ton了会哭、流血了更是会嚎哭,但陈浔风不会,陈浔风没有害怕的东西,他打起架来更像是在与人拼命,那么小的年纪,就会用稚neng的手握.刀,所以许多人都说他j神有问题,说他是个疯子,但也没人敢再惹他。
但现在,周霭站在场外去看,陈浔风的打斗和以前的稚neng差别很big,他很明显的是有过了某种训练。
围着陈浔风的人多,但他们只会毫无规律的扑上去试图控制陈浔风的手.脚或头,他们的打斗凌乱,并且毫无章法,但这更显得陈浔风动作间的有迹可循,陈浔风在混乱中讲究速战速决,他出手必中、中的必是对方的弱点、他以最快的速度和足够狠的方式让对方直接丧失反抗能力。
所以陈浔风在这场以一打多的混战中,丝毫不惧并且游刃有余,他体力充足,击败面前的所有人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处的打斗声渐小,但惨叫哀.嚎越发剧烈,周霭站在旁边静观,直到打到最后两个人,那两个人看着陈浔风走近,直接扔掉手上的板砖,后撤步头也不回的跑了,地上倒了许多混混,各种惨叫和呻.ying不休,混杂着空气中汗水血Ye的腥和chao湿泥土的气味。
陈浔风是他们中唯一一个直直站着的人,他抬起手背擦了擦额角,然后就往左侧那栋楼边走,big概半分钟后,陈浔风倒提着一个人的领ko,将人拖在地上,直直的拖到了周霭眼前。
周霭低头,看见胡成红s的、爆.满血丝的愤怒的眼睛。
陈浔风踹了脚旁边正靠着墙捂着腿无法动的男生,出ko的声音有点运动过后的Gan哑:“叫人a,你弟来了,不他妈打个招呼a?”
那男生恰好被踹到伤处,一时Wan腰低头,紧紧挡住自己,但并不说话,也没有其他举动。
陈浔风看着这场景,慢慢冷笑一声:“有点意思,”他站起来,扯着胡成的后领拽到墙壁上,然后他抬起那男生的头,强.硬的让他去看旁边的胡成:“不认识a?”
两个人都垂着眼睛不说话,陈浔风微眯眼睛,然后慢悠悠从兜里me出手机,他开了电筒,照着两个人拍了张近距离的big头合照。
照片拍完他收起手机,也终于收了脸上略微嘲讽的表q,他抓着胡成的头发让胡成抬头,胡成的后脑勺抵着坚硬破旧的墙壁,无神的抬眼望着陈浔风,陈浔风盯着他,一字一句清楚的说:“胡成,下一次,你来惹我,千万,别招他。”
陈浔风走前,扔了张电话卡给他们,他垂眸睨着坐或躺在地上的人:“医y费,找这个人。”
离开时,陈浔风依旧走在周霭旁边,他的校服和书包都还在周霭手上,他身上只有件黑s的短袖T恤和弄脏的校服运动裤,夕阳下沉,这处巷道已然没有丝毫光亮。
陈浔风手上的手机打着光,他的呼吸中还有些气.喘,他偏头看一眼周霭,轻声说:“我手脏,就不拉你了,小心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