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周霭收回自己的手,拿过放在旁边的水杯喝水,陈浔风的脾气有点起来了,他冷了脸,对那个嬉皮笑脸的男生说:“你他妈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听不懂人说话?”
也许是因为陈浔风在国外那几年的生活经历,他说中文时语速并不快,也从来没有着急的话赶话的q况出现过,他吐字总是很清晰,声音偏向冷质,骂人时更可以说得上是慢条斯理。
他说:“我不去,你快点滚。”
舞台上主持人赵悦正在报幕,那男生听见声音,抬头远远望了一眼舞台的方向,然后恍然big悟似的朝陈浔风挤眼睛,说:“哦我懂了!原来你搁这,也有美女看!”
说完话,他没再给陈浔风回应的机会,直接笑着跑了。
刚刚陈浔风在卫生间门换完衣服,两个人就去化妆后台拿了他们的东西,周霭把水杯放回书包里,又从里面重新拿了东西出来。
他拿着东西转回身,差点迎面zuang上陈浔风的脸。
PE馆的观众座椅很像是电影院座椅的设计,两个位置之间门只隔着座椅的扶手,陈浔风此时就将手臂撑在扶手上,他的上半身倾向周霭,两个人的鼻尖几乎已经碰上。
“为什么不让拉了?”陈浔风问周霭。
他们坐在偏僻的角落处,前后左右没什么人,远处喧嚣的观众和炫彩的舞台与她们没什么关系,甚至连灯光都不照过来,所以就算他们凑得这么近,周霭也看不清楚陈浔风的脸。
“周霭。”陈浔风声音变低了,随着话音落下,他还往前碰了碰,两个人的鼻尖轻抵,这已经是非常危险的距离了。
周霭自己没往后避开,他只是在此刻抬起手挡住了陈浔风的额头,周霭并没用力,但陈浔风依旧慢慢往后撤开来,他撤开后,周霭抬手递给他三本书。
那次陈浔风住院在好望路的医院,他在周霭学习时提起自己的学习q况,周霭当时就给他go了初中的电子jao材,并在网上下单给他买了20多本书。
陈浔风不笨,他只是没有所谓学习的意识,所以他从来都不学不接触,周霭给他规划了学习路线和方向,甚至把各种要用的资料和工具书都给他准备好,陈浔风不可能不去学。
那天晚上陈浔风看着周霭下单那些书,他觉得书太多太重,所以他跟周霭说填他的收货地址,到货后他自己去拿,但当时周霭只是笑了下并没改。
周霭像是总能知道陈浔风的学习程度和进度,也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递过来最合适的书。那天晚上他一次xin下单的书却并没有一次xin给陈浔风,他是按照陈浔风的学习阶段递书的。
上个周陈浔风很顺利的将初中数学的进度拉了big截,周霭在上周五的晚上就给他拿了两本数学习题册,周末两天,除了被叫去学校参加舞蹈排练,陈浔风的其他时间就躲在家楼下游戏厅里在炫彩的灯光下刷数学题。
周霭很会选题,两本习题册的题量都不多,但两本的难易程度和侧重的知识点全然不重合。
而这周陈浔风的重点在初中语文,他几乎没接触过古诗文和文言文,所以周霭现在递过来的书就是三本书,陈浔风借着手机屏幕光看了看手上的书,前两本是《唐诗宋词三百首赏析》和《古汉语常用字字典》,光亮后陈浔风才看清楚,ya在下面的第三本并不是书,他打开看了看,是个合页装订本。
合页纸被整齐的装订成册,纸上全是打印下来的宋体字,前几页纸又是周霭设计的框架结构,这次的框架结构只局限在语文学科,他分成现代语文和古言古诗部分,之后整个合页册就是他整理的各种j细概念,陈浔风粗略翻了翻,每个概念后面还举例了初中语文课程内的实际运用。
这T资料又是专门给陈浔风整理的,别人都有小学六年的j础在,但陈浔风没有,他什么都是从零开始,所以周霭在标注清楚每个cou象概念后,紧接着就在下面列举实际应用帮助陈浔风理解和记忆,陈浔风用起来会事半功倍,轻松又舒服。
但ro眼所见,整理起来就会非常冗杂,极其浪费时间,周霭将所有繁杂细致的知识全部给陈浔风归拢,并且都是私人定制式的、只适合陈浔风的学习背景。
陈浔风手上翻页的动作慢慢停了停,他偏过头去看周霭,周霭的脸藏在阴影里,他手上手机的灯光隐约映过去些,浅浅的go勒出周霭的脸部轮廓,他很安静的坐在位置上,视线淡淡放在远处的舞台上。
周霭从来都是个乖小孩。
小时候在幼儿园上课,几乎满jao室的孩子都在走神搞小动作或者哭闹,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周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看着黑板听老师讲。
现在的周霭照旧如此,他做什么事就只会做什么事,刚刚陈浔风说找个安静的位置看会演出,现在的周霭就坐在他旁边,不做其他事,只静静望着舞台上的节目演出。
陈浔风抬手滑到周霭的后颈,周霭察觉到,偏过头来看他,他的手指me着周霭的侧颈,他问周霭:“以后晚上,能不能早点睡a。”
周霭看着他没动。
陈浔风又问:“可不可以a。”
周霭抬手,在黑暗中打了句手语,陈浔风看清楚了,他打的是句:看q况。
周霭的睡眠质量从来都不算好,久而久之他觉就少了,所以他只会在自己极度疲惫时才上cuang睡觉,但那也总是在12点之后了。
他打完那句话,陈浔风没再说什么,但手上的动作不停,缓慢的以手指捋着他的脖子,他手上的力道不轻,所以并不会痒。
而他的动作持续了之后的整场晚会。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学校此次足足准备了长达3个小时的节目,晚会结束后也已经10点多了,但结束后他们离开PE馆时,还是被堵在门ko的几个人拉上了五jao楼的天台。
如果说学校里组织的是“官.方”“正式”的Kua年晚会,那么他们在五jao楼上搞的就是非正式的、学生内部的Kua年活动,彩灯烟火、酒j和零食,go勒出即将踏进18岁big门的高中生单纯的狂欢。
今天晚上的天气极好,天上没有厚重的云雾,露出来的月亮很亮,在天台上看得尤其清楚。
周霭靠着天台边缘的墙壁站,微仰头去看天上的圆月,陈浔风从那边的人堆里挤出来,手上拿了两罐喝的,走近后他将其中的玻璃瓶递给周霭。
周霭抬手me到瓶壁的re度,转头有些惊讶的看向陈浔风。
陈浔风像是知道他在惊讶什么,淡淡笑了下,他后退两步靠在周霭旁边,也看向天上的月亮,他说:“带你上来吹冷风,就不想再给你喝冷的了。”
“他们在那边接电线烤烧烤,我先烫了瓶奶。”说着话,陈浔风拉开手上的易拉罐,他递过去示意周霭:“冰啤酒,要不要尝一ko?应该挺suang的。”
周霭没喝过酒,照他和周锐诚的关系,他也不可能从周锐诚那处接So什么酒桌文化,他尝的第一ko酒,就是现在,来自身边的陈浔风。
他凑近抿了一ko,但挺遗憾,他并没有尝出所谓酒Ye的醇香yo.人,他只感到冰和苦。
陈浔风笑着低头,近距离去观察他的表q。
周霭抿抿cun,偏过头去,不想让陈浔风看。
陈浔风就着拉罐上刚刚周霭抿酒的地方喝了两ko,然后他低头,将下巴搭上周霭的肩膀,他呼出的气体中裹挟了酒Ye的冰。
酒Ye在周霭的嘴里只留下苦涩的余味,但身边陈浔风身上却带上了麦芽的醇香,远处有男生在弹吉他,吉他音在不big的天台上扩散,那边的人群爆发出阵阵刺耳的惊叫,在这嘈杂的背景音里,周霭被陈浔风呼吸中的凉意扑了耳朵,他觉得痒,然后他听到陈浔风的声音,他轻轻说:“周霭,新年快乐a。”
尾音里带着点笑意,那笑意拖长了那个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