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呀……为什么要欺负我……”菱花泪眼婆娑地质问起来,“为什么要缠着我……难道躲开也不可以吗?我,我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我哪里欺负你呢?是这一样的衣衫吗?】她说,【还是这一样的面孔?】
【但是,以前你明明很喜欢的。】
【看到我在镜子里动起来也不害怕,会对着我笑,会和我说话,会为了我而更换衣衫,描绘妆容,只为了让我跟你一样变得漂亮……那么的,那么的喜欢a!】
另一个菱花站在那儿,怨恨地看着她。
【为什么,现在就不可以了呢?】
当诅咒师从屋顶上跳下来的时候,被从屋舍里追赶出来的菱花正一脚从外廊上踩空,跌到了地上,她并没有顾及挡在身后的仆人们和好不容易赶到的黑衣僧人,兀自继续向前跑去。
忙着阻挡咒灵的夏油杰一时没顾上她。
仆从们想要拉住惊慌失措的菱花,但任何人靠近她,少女便尖叫着继续逃开,她就这么跌跌zuangzuang地跑上了木桥,在侍女们的惊呼里落下池塘。
池子不能淹死人,但从木桥上跌落的冲击力却可能让娇弱的贵女折断脖子,幸好诅咒师总算来得及叫自己的咒灵接住她,Xiee祟的影子被破坏之后又很快会在某处生成,但不拦住它又不行。
在诅咒师头疼的时候,兵分两路去找那面古镜的五条总算在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了。
少年抬起那面镜子,用镜面将晕倒在咒灵身上的菱花映照其中。
镜中的人影自行行动起来之前,便被咒灵chao使用指尖按在了古镜的中央,而后将它从古镜之中cou离出来,化为一颗漆黑的魂玉。
原本光华流转的铜镜,在那抹影子被cou离之后瞬间黯淡下来,甚至发出了一声咔嚓的声响。
“镜中人a……还真是麻烦的诅咒。”少年这样说道,“话说,这东西能吃吗?”
“不好说。”咒灵chao使摇摇头,看了一眼正被仆人和侍女们围起来的贵女,“毕竟影子是跟魂魄一样重要的东西,随便被人拿走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q。”
“难怪茜子的入梦咒没起作用,因为被引去梦中的并不是本人,而是影子a,但菱花的影子已经成了咒灵,自然没法再拿去入梦了……”
事后,源三郎从侍女们那儿,打听到了菱花小姐小时候经常会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事q,体弱不能出门的孩子,有些古怪的爱好也算常事,所以家里人并未对此起什么疑心。而菱花后来big病一场,从京都搬来了江户休Yang,镜子虽然一起带了过来,却在柜子里收藏了多年。
big病初愈的菱花,把很多以前的事q忘记了,当时又形容枯槁,面容十分难看,爱美的女孩子不想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满脸病容的样子,所以照顾她的侍女便没有取出心爱的古镜。
后来菱花渐渐痊愈,又重新打扮起来,但镜子已经买了新的,big家都忘记了柜子角落的古镜,直到去年某r收拾东西的时候,才被翻出来。
菱花便带着镜子去参加了诗会。
那也是她第一次和鉴台君相遇的r子。
一无所知的镜灵欢喜地苏醒过来,和往r的友人照旧jao往,但已经不是孩子的菱花,不再像以前那样能接So不属于人这边的镜灵了。
以往一模一样的衣衫和妆容,却做出不同表q的镜灵能叫还是个孩子的菱花发笑。
如今一模一样的衣衫和妆容,站在面前的镜灵只会让菱花和所有普通人一样露出畏怖的神s,她那么的害怕,最后甚至连人们眼睛里的倒影也恐惧起来,到了慌不择路地跌下木桥的程度。
黑袍法师询问她,是否要将影子还给她的时候,菱花拼命拒绝了。
后来,听茜子说,她叫人把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拿走,再也不肯轻易抬头看人,跟任何人说话,都要隔着帘子,或者用扇子挡住脸孔。
因为害怕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孔,会再度做出不一样的举动。
--------------------
第54章 五十
冬天第一场小雪的早晨是big部分人最不乐意早起r子,即便是向来j力旺盛的五条悟也难得地选择了赖cuang,白发披散的脑袋半埋在松软的棉被底下,枕着咒灵chao使温re厚实的胸膛,浑身暖洋洋的咒术师一点不想动弹。
即便耳朵已经听到了仆人们在庭院里打扫积雪的动静,少年也不以为意,他们早就得到了吩咐,他和诅咒师没有主动喊人的话,那么任何时候都不准随意靠近主宅。
对所有的仆人而言,这是间规矩古怪的宅邸,主人家并不负责仆人的饭食,因为他们没有雇佣厨子。但每个月会直接发各一俵zao米和许多吃不完的蔬菜,而这些并不算在月钱里,外加每r只工作到下午就可以回家,不必在宅邸中过夜,而且要Gan的活也就是些打杂和清扫的工作,偶尔替主人跑个腿什么的。诸如劈柴和舂米之类的重活,似乎是有额外的仆人在处理,虽然老仆们从未见过负责这些工作的人,只是每天早上过来的时候能看到堆满柴房的木柴和已经舂好的谷物,等着他们收拾。
哪怕主人的脾气怪异,但丰厚的月钱和轻松的工作足够让最能抱怨的仆人都闭上嘴巴,对宅邸里的一些怪事视而不见。
比如根本没人的房间里传出跑来跑去的脚步声,端着点心的盘子从走廊上飘过,等等,诸如此类。
毕竟这间宅邸的主人是最近在江户渐渐出名起来的法师。
明明没有剃度,却始终穿着一身僧袍,俗家姓名无从得知,自称伯藏的高big僧人在两年之前带着一位侍童来了江户,据说刚来那会儿因为两人的样貌巧合地和一出歌舞伎里的角s相似,还引起了围观。不过戏剧这种东西总是年年都会有时兴的剧目,下半年的时候,big家便已经把《炙恋歌》忘到了脑后。
而在江户城里买了房子住下的法师,却以另外一种方式开始变得有名了。
伯藏法师,据说十分善于驱Xiee,他并不像其他修验者那样喜欢诵念经文,虽然若是主人家有要求的话也能念,但黑袍法师更擅长使唤式神,将盘踞在屋舍里的鬼怪赶走。凡是他出手去驱Xiee的人家,再没听说有鬼怪回来报复的事q,人们便觉得是法师的实力了得,让妖魔们不敢轻易得罪他。
老仆们并没见过法师在家里使唤什么式神,不过光是下雨天的时候,若是出门在外的法师没带伞,家里的雨伞便会自己跑出去这种事,就足够叫他们暗自啧啧称奇。
至于宅邸里的另一位主人,便让老仆们有些心q复杂了。
那便是伯藏法师的侍童,名叫做悟的盲眼少年,要不是他始终穿着男装,并且夏天的时候并不忌讳露出脖颈和平坦的胸膛,恐怕老仆们都要误会他是法师假借侍童之名带在身边的少女。毕竟这位小少爷的容貌,实在是绮丽到了连许多以美貌闻名的女子看到都要羞愧而走的程度。
对于法师和侍童始终举止亲密,并且住在一间寝室的事q,老仆们都很识趣地保持了缄默,别说伯藏法师只是自称出家人,ya根没有度牒,甚至没去任何一家寺庙进修过,就算是寺庙里的主持,拥有q人的也并非少数。
反正法师给钱很big方,在丰厚的薪水面前,big伙对主人私事的好奇心并不强。
因此,五条坦然地把仆从们发出的声响给忽略过去,独自享So起寝间里清晨时分特有的静谧气息。诅咒师依然睡得很熟,互相依靠的睡姿足够让少年将他绵长的呼吸,和胸膛下的心跳声听得十分清楚,咒灵chao使并不是那种轻易放开戒心的人,但和五条一起入睡的时候,他似乎总是很容易陷入毫无防备的深眠。
看着诅咒师安详的睡脸,逐渐清醒起来的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反正没什么事q,再睡一会儿也行。
正当五条试图往某人怀里缩进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外廊上踏踏踏的脚步声,少年的面孔顿时就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