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之中,牧神剑已经是一道漆黑的影子,看不真切。
而阴长生从袖中cou出一支香,用身旁青铜鼎中的沉燃火点燃,随手ca进了一团浓郁烟云中。
那烟云幽幽漂浮,变幻成一只香炉的样子。
而那支香不过小小一点光亮,却好像ya过了漫天的符咒金光与血s光芒。
“我燃这支香的时候,你不来打扰,我很承你的q。”
阴长生的声音响彻天地之间,似雷声翻涌。
明无应随意道:“你也没管此处有人打开了城门,算是我们扯平了吧。”
谢苏凝神望去,平都山山巅,阴长生一身素衣,他脸上并没有戴鬼面具,不再是化身或傀儡那般妖异的血红眼白,漆黑牙齿。
他神s平静,眉宇疏淡,看起来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阴长生忽地一笑:“一个昆仑,我何时放在过眼里,便是再来一千人,一万人,你们都来做我的客人,从旁观看,我求之不得。”
“是么?”明无应笑道,“看你点香请神,请的什么神,陆英吗?”
陆英二字从明无应ko中说出的时候,谢苏分明感觉到荧惑守心阵中煞气骤然翻涌,杀机四起,似乎只在阴长生的一念之间。
良久,他漠然道:“明无应,你既已猜到我是从何处来,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的徒弟那般死而复生。”
明无应点头道:“那我就再猜一猜,你已经有了通天手段,却无法令陆英复生,是因为你从白玉京返回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对吗?”
阴长生的声音一瞬间如寒冰一般:“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杀得了我吗?”明无应诚恳问道。
“你别忘了,千年之前,你我同一r入天门阵,我过了天门,你却没有。”
明无应笑了起来:“那是我自己不愿意过天门。”
纵然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的声音,谢苏也仿佛听见了无数人的心跳。酆都城中那许多的昆仑弟子皆屏息凝神,聆听着这一切。
阴长生垂首望着烟云香炉里的那支香缓缓燃去,说道:“返回此世的时候,我吃了她。”
明无应故意道:“什么?”
“这香燃尽尚需片刻,也罢,我既然当你们是观礼的来客,不妨jao你们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
他漠然的声音响彻酆都城中。
“你将天门阵后的那个世界称为白玉京,那也算不得错。琼楼玉宇,星汉灿烂,在我辈修道之人眼中,确实称得上这个名字。可是有谁知道,那是个生气断绝,只有杀戮的世界。你若本领高强,赢过旁人,自然可以tun噬他人的法力。你若有片刻停歇,或是避而不战,便会被那个世界抹消,连一丝痕迹都无法留下,就好像你从未出现过一样。一千年的争斗a,我才活到如今。”
他似是从那些昆仑弟子脸上看到了太多的惊异之s,脸上微微现出嘲弄。
“我且问你们,天道在争,或是不争?身为此世修士,一出生便天然与big道相和,自然以为上善若水,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可若是……你们从出生便在那个世界里呢?三千尘世,便有三千big道,孰优孰劣,谁上谁下,若不jao手论道,谁又能说得准?”
谢苏轻声道:“所以,所谓的天门试炼,只是天道之间的一场论道?”
平都山之上,那浓厚的灰s烟云被血s光芒映照,团团烟云变幻,便如捏出一只香炉一般,捏出了无数幻景。
血光之间,人人都看到了白玉京你死我活、血流漂橹的景象。
这就是天门阵背后的世界。若不争斗,便无法存活。
阴长生又道:“我与陆英一同过天门飞升,在白玉京中挣扎了一千年。天门阵有去无回,我走过无数地方,才终于找到那一丝缝隙,可以回来。可是从白玉京回到此世,要从混沌中穿渡而过,我一人的法力难以支持,所以我……”
谢苏道:“你吃了她,你tun噬了陆英的法力,所以你会用她的蛊术。”
香炉中那支香濒临燃尽,阴长生垂下目光,显然不yu再多说。
明无应忽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香燃尽,你真把他请来了,想过如何收场吗?”
“如何收场?”阴长生仰天big笑,那张淡泊的脸骤然狰狞起来,“荧惑守心是弑天之阵,我将他请来,就是要将他斩杀阵中!他要我做他论道的傀儡,我就要他来做我阵中的亡魂!”
烟云香炉之中,那支香已经到了尽头。
那一点ya过天地之间所有光芒的亮光颤抖了一瞬,终于熄灭了。
阴长生脸上狰狞的笑容未褪,他身后忽然浮现一个淡s的影子。
影子伸出一只修长俊逸的手,自后向前贯穿了阴长生的胸膛。
那只手带着他的心脏破出胸ko的霎那,阴长生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在他身后。
“你请我,我来了。”
那手五指收拢,将掌间的心脏握碎,浓腥鲜血流溢,阴长生一声未出,整个人已经如灰烬一般,消散于风烟之中。
而那只修长的手依然稳定,j肤洁净,没有染上丁点肮脏。
淡s的影子走到血s光芒之下,居高临下,却也彬彬有礼地望着明无应和谢苏,目光继而扫过酆都城中的一切。
“总是骗人,实非我愿,”元徵淡淡地笑了,“能这样见你们,其实我也觉得很轻松。”
谢苏缓缓道:“你究竟是……什么?”
元徵的眼瞳之中一轮金芒闪动,他脸上的笑意堪称柔和。
“我乃……天道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