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洛臻方才下湖,已经到了屏气的最长时间,将湖下的q形看的清清楚楚,上来后简单说了几句。
原来假卫旭强虏来的小哥儿少女们,竟都被双脚栓上了沉重的石块,沉在湖水深处。已经过去半年之久,他们身上只有青丝如藻,在水中纠缠飘动,宛如浓重的怨气。
风如故面s也不好看,他假托这湖中有死人,唬得阖府上下不敢接近湖边,没想到竟是歪打正着。
“找到了!”宋洛臻仍在微微喘气,胸膛起伏不定时,温益然从水中冒出头来,他手里拖着一副骸骨架子。
“我看这副骨架比其他的要长big的多,应该是男子……”
宋洛臻立刻起身过去,接应同样疲倦不堪的温益然,他伸手过去,温益然看他一眼,攥紧了宋洛臻的手,让他帮忙把自己拽上来。
——如果这小子表现得好一点,他倒也可以考虑让初哥儿嫁给他。
——毕竟这人脑子不错,还有一把子力气。时局起伏不定,哪怕做一对市井平民,有他这身手,能保护好小白。
——咦?温玉白的小名不是初初,初哥儿吗,他为何跟着宋洛臻叫起小白来了?
宋洛臻看着草地上的骸骨,身上衣履已经碎得差不多了,他和卫旭关系不错,也没法透过皮ro分辨白骨。
温玉白帮风如故推着轮椅跟上去,他也是头一遭分辨白骨尸骸,但闲暇时刑侦探案看了不少,兴致来时,无人问津的法医学书籍也看得津津有味,反复研究。
他忍着味道,胸有成竹的说道:“哥,你拿尺子来,先把尸骸的长度测量一下。”
测过身长,又增加了骸骨化会减少的尺寸,温玉白报出数,看向宋洛臻,宋洛臻徐徐点头。
他又仔细分析:“颅骨较为厚重,下颌骨外翻,盆骨窄而长,胫骨修长,应该是男子。这耻骨联合处出现斜面,应该是二十五到二十七岁的年轻男人。”
宋洛臻沉默良久,又点头。
找到友人了。
第46章
忙活了好几r, 温玉白才有空儿回屋去找弟弟。温承允一个人乖乖呆在屋子里写字,薄而韧的半生宣上笔锋秀丽,虽缺几分劲道, 但已经有属于小家伙自己的风骨。
丫鬟馨儿立在一旁帮忙。
她一会儿将镇纸拿起重新ya好,一会儿动作娴熟的帮温承允磨墨, 眼里满是羡慕地盯着温承允的字, 喃喃说:“真好看,小公子写的跟画儿一样。”
温承允腼腆地笑起来:“我写的并不好。”
温玉白放重些脚步走进来, 说:“怎么不好看呢,你写的长进多了, 多少人都不如你。”
温承允总算等到二哥回来,他高兴得笑出小虎牙,却故意嘲讽二哥:“en,至少和狗爬字相比, 我写的确实好的多呢!”
温承允就像是只小奶猫, 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存在的气息。当他感到不安全时,他会竖起背上的毛,瑟瑟蜷成一团, 警惕地瞪big眼随时观察四周。而当他感觉到安全惬意时,他则会张牙舞爪,放肆地挠挠抓抓。
虽然被瞒得水泄不通,铁桶似的啥都不晓得,但温玉白在知府私宅放松的状态影响了温承允, 他开着玩笑瞟一眼温玉白, 二哥则心虚不已。
毕竟成年了, 手指骨都硬了, 没事儿他宁可多睡会儿, 看看书,也不想头悬梁锥刺股的练习书法。
馨儿却脸上绯红,垂着头怪不好意思的。
“我没学过写字儿,连自己的名字都学了好久才知道怎么写,我哥总是笑话我横竖撇捺,写的各有各的想法。”
温玉白忙连连摇头:“馨儿姐姐,我不是笑话你,请你见谅。”
温玉白也在桌边坐下,问:“我听说雍城一向富庶,开蒙读书识字的钱也不多,为何你家没让你去正经上学呢?”
这也是温玉白的一桩心事,他满肚子的知识总要派上用场,只过好自个儿家一亩三分田的r子好是好,但总是有些遗憾的。
听宋洛臻简单转述了假卫旭的话后,温玉白震撼得脑子嗡嗡作响,遗憾都变成了愤怒。
假卫旭根本不为草率夺走了那么多条人命感到内疚,他反而big言不惭地说:“女人小哥儿有什么用?身娇体弱的总需男人照料,若没了男人连Yang活自己都做不到!况且我心里是有分寸的,吩咐人先找贱籍出身的女子小哥儿,实在没法才对良家子下手。那些go栏出身的人应该感到骄傲才是,他们的年华停在最美好的时候,他们的一部分得以zhi补身份最高贵的人。这些女人小哥儿的寿命但凡长一些,他们便什么下贱活儿都得Gan,变成肮脏的马桶!”
宋洛臻问他:“谁是这世上身份最高贵的人?”
那假卫旭又露出狡黠笑意,故意不答。可惜他再也笑不出来,因为宋洛臻只问一次,不容他反悔,便将他满嘴的牙打得纷纷落地。
宋洛臻告诉他时,温玉白并不觉得他行为残忍。
假卫旭死不足惜。
但他觉得假卫旭那一番恶心人的话里,有一句有几分道理。若殷朝的女子小哥儿没本事自己Yang活自己,永远做菟丝子的人永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很容易被人拿捏住,任凭捏圆捏扁。
但big殷朝仍是农耕时代,男女小哥儿体力差异极big。农桑耕种、边境杀敌,都需要极强big的体力。在北狄人面前,Gan惯了农活儿的殷朝男子尚且不敌,寨主汪蓝岑只是个例,不能指望所有女子小哥儿都学成她的样子。
温玉白有心鼓励馨儿读书写字,但……除非女子能够科考做官,否则读一肚子书,写一千篇幅锦绣文章,顶多能在街头卖字儿,创造不了经济价值a。
馨儿解释:“虽然家里不穷,但女子读书没用,我写名字还是哥哥jao我的呢。咱们这儿的女子都是这么过r子的。读书又不能挣钱,还不如从小学绣活儿,一手好绣功,走到哪儿都能Yang活自己。”
说归说,她看着温承允一手风骨渐成的小楷,还是羡慕极了。
温玉白却灵光一闪,说:“谁说没用了?”
其实好学的女子多着呢,只是世俗定论如此,她们只是缺一个理由。
“馨儿,你绣一个扇面能挣多少银子?”
馨儿想了想,不无自豪地伸出指头:“一般都是一二两银子,我的绣工很好,至少是五两!”
温玉白重复“五两”,嫣然一笑:“馨儿,若你好好读书识字,能将你的绣品价值升上十倍、二十倍,你信不信?”
馨儿满脸迷惑,温玉白又念了一句韦庄的诗:“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cun雪冻梅花。承允,你把这句诗写下来。”
温承允依样写好,温玉白解释:“这句诗的意思是,美人玉容宛如cun雪中的一枝红梅,馨儿你绣工了得,若是绣一面美人红梅的绣面儿,将诗词依样子绣在一旁,这绣面儿的价格岂不是能卖出去五十两、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