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晨,天亮的早,江面已经照的金光灿灿。
码头上,早早聚满了挑夫。
这是一个很寻常的早晨,为了早些赶到码头,多接一趟活儿,一天能挣上八十甚至一百个big钱,挑夫们向来是不吃早饭的。
睡了一夜,他们的肩膀后背仍是酸疼的,长年累月的体力活,身上多多少少有些新伤旧患,所以Gan完晚上最后一趟活儿后,他们都会三三两两去便宜的饭馆点上盘花荤,再加一壶老酒。
一天下来,吃食上的花销并不少,只有早饭用冷饼子对付过去。
几个二三十岁的中青年汉子凑在一起,见江面尚未来活儿,都掰着硬饼子往嘴里塞,这东西通常提前几天做好,硬才好放,就是很拉嗓子眼。
“要是能喝碗re汤就好了。”有个小年轻叹气。
另一个汉子笑:“饭馆都晌午才开张,想喝汤,扎个猛子江里喝去!”
正说着话,一群人都先闻到了极浓的香味,和re汤面的味儿,接着是轮子碾过石板的轱辘声,和一把润亮的嗓音:“卖早点,re腾腾的reGan面,一碗只要五文钱!”
“吃一碗顶到晌午都不饿!一碗只要五文钱!”
众人都有些me不着头脑。
“reGan面……?你听过么?”
“听着像面条?这big早上吃碗面汤汤水水倒是不错,但是面条这东西,不顶饿a!”
“可不是,不吃米饭馒头,光喝碗面条,我一放下碗就该饿了。”
“五文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也足以买五个j蛋了!”
裹着氤氲的晨雾,宋时安推着小ce走到码头,他常年做生意的,知道开张最难,见人群中有个年轻汉子,眼巴巴的看看他,又看看他ce上re腾腾的汤锅,一只手往腰上钱袋子me,却又不拿钱出来,显然是犹豫不决,临门只缺一脚。
他探头问:“素面a?连个j蛋都不加a?”
宋时安将盖着面条的纱布掀开,指着纱布和佐料罐子说:“虽不加j蛋,但我这面条是用油糅的,这芝麻酱里全是油,每一份面条还加一勺上好的芝麻油,酸豆角又酸又辣又咸,盐巴给的足足的!”
他没扯谎,酸豆角他来不及做,是从街上买了一坛子,但此间盐巴贵,时人也不常吃辣,豆角只有酸味,辣子和盐都是他后补的。
“吃饱了盐,Gan活儿才能有力气!”
宋时安一双乌亮的big眼han笑看着年轻汉子,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听秀丽哥儿又软又糯的嗓子补充说:“big哥,来一碗不?今天刚开张的生意,头一碗我只收你三文钱。”
“你把re腾腾的面条吃完,我再给你来一勺汤,保证又舒服又管饱。”
年轻汉子不知不觉将三文钱投进筐子里,已经站在白雾腾腾的锅边,他见漂亮哥儿拿出一个粗瓷海碗,熟练地掐了一big捧面条,在水里只是上下颠了颠,便出锅加佐料。
“熟、熟了吗?”
“熟了,不熟不要钱!”
年轻汉子不再啰嗦,学着哥儿示范的样子,把面条搅拌均匀,江风把那芝麻酱的香气吹散,码头上的汉子竟都一起咽了咽ko水。
真香a!
年轻汉子吃了一筷子面条,旁边中年汉子好奇催问:“咋样?好吃吗?”
年轻汉子竟来不及多说,刺溜刺溜将那面条不住往嘴里送,三两下一big碗面条竟吃了个Gan净。
他自己都有点纳闷,码头Gan活的人吃饭都快,可他这速度,远超过往常了。
宋时安见他捧着空碗,微笑着倒进去一勺re汤,正好把碗里剩下的佐料全化开,汉子不等汤彻底凉下来,便嘬嘴吹两ko,迫不及待喝了起来。
这佐料味是真好吃,浪费了可惜!
直到他把汤喝的一滴不剩,宋时安才笑着示意他,把空碗放进装了水的木桶里。
“到底好吃不,你说句话a?”
“嗝——好吃,还管饱。”
话音没落,宋时安的面摊上已经围满了人。
“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一碗!”
“快点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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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人买东西都喜欢人来疯,宋时安的小摊刚推出来,一群人big眼瞪小眼的不买。等头几个付了钱,宋时安的reGan面做起来又快,他们几个呼哧呼哧吃面,晨风把香味卷得四面都是,其他人肚里的馋虫都给go了出来,便都呼呼啦啦的围了过来。
宋时安拢共准备了二十个清花粗瓷的海碗,是专门选的又宽又浅的碗,面装进去既显多、又容易拌开。
等二十份面都卖出去,头几个吃完面又喝了满满一碗面汤的人,都把碗筷还了回来。他另外预备了两个水桶,一桶Gan净水用来添面汤,一桶边钉了个钩子,挂着丝瓜络,re面汤泡过的碗过一道水又Gan净如新。
若是在宋老板美食街上的面馆里,这么做清洁肯定通不过卫生检查,他店里洗碗工把碗筷洗Gan净后,还要当着食客们的面,将东西放进消毒柜里消毒,但此间q况自不相同,一则某些传染xin疾病并没出现,二则都是讨生活的贫苦人,哪怕晚上去有固定店面的地方喝酒,洗碗也不过把碗往水里转一道。
汉子们见chao持面摊生意的是个白净哥儿,半旧的衣裳洗的GanGan净净,洗碗的手细细长长,指甲缝里一点黑泥都没有,木推ce嵌的炭炉子、台面上放着的各s东西都整齐Gan净,更觉舒心。
那老刘头的炊饼铺子,他一面擤鼻涕一面抓铜钱,再直接掀开蒸笼拿炊饼,街坊邻居不也照买不误?
小哥儿却是个讲究人,做吃食的手不碰钱,只指着小竹篓子,客客气气请他们把钱自己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