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六章
许仲越摇头,说:“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正因为知道小姑娘经历过多少磨难,所以他才会默许庄砚从中帮忙的手段可以脏一点。
柳雨儿回家后,挣扎许久。
这天夜里,她辗转难眠,和她一个屋睡觉的柳露儿年纪小,憨憨的早已睡着,梦里还哼哼唧唧的嘟囔“好吃”,也不知是吃到了什么好东西。
她把柳露儿吃进嘴巴里的手指头拔出来,推门出去透气,才发现她娘的屋竟还亮着灯。
见柳雨儿悄悄进屋,柳氏嗔怪:“多半晚了还不睡觉?”
柳雨儿摇头:“娘,你也没睡a。明天还要早起Gan活儿,Gan嘛点灯熬油的绣手帕子?”
柳氏说:“没啥,这不是房契和咱们攒的银子都被你弟偷去了吗,我担心他朝咱们流离失所,我一把年纪没啥,至少要给你们俩攒些傍身的银两。”
柳雨儿眸光闪烁,这一回险些哭了出来。隔了一r,她装作无意,捡回来一张边角破损,被揉成一团的房契。
柳姨妈见了,一颗big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高兴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娘,你莫要担心了,说不定是弟弟偷出去的时候不留意,房契从匣子掉出来都没发现,别人捡了也不认识,揉吧揉吧就扔了!唉,只可惜银子却找不到了……”
“银子没了咱们慢慢攒就是,只要房契能回来就好!”
一块big石头落了地,柳氏总算有余裕去关心宋时安了,宋时安此时尚未显怀,腰身仍旧一束,且忙进忙出的不愿闲下来,把许仲越看得是胆战心惊,见柳氏进门,忙说:“姨妈,你赶紧劝一劝你的外甥,让他好生躺在cuang上别乱动。”
宋时安做了个鬼脸说:“Gan嘛要躺在cuang上不动弹?等我肚皮big得动不了了,我再躺下不迟!”
一面说,还一面拉着柳氏诉苦:“这人也太霸道了,前一阵子连龙回头都不让我去,我明明笼络好一群捧场的食客,趁早把二三楼的席面开了才是,他偏不让我去,我偷me的去,他还把我拎回来!”
柳氏笑得合不拢嘴,把做的红枣糕、茯苓饼放下,说:“他也是关心你,三四月份是得多留心些,其实你不晓得,等肚子显出来了,五六月份的时候才是真正不妨碍呢!”
许仲越帮柳氏沏茶倒水,说:“正是,龙回头如今的鳝丝面、泥鳅盖饭、酸辣土豆粉,叶度那小子都学会了,他们几个人算账也仔细,你隔三差五去一趟就行了。”
宋时安撇嘴说:“你就怕我不注意,伤着了你儿子!”他也太仔细了,连老六都拴在院子里,不准进来,生怕狗子来回跑,绊倒了他。
许仲越一个高big的汉子,闻言竟显出几分委屈来,柳氏忙拍了拍他手背,说:“瞎说,你夫婿自然是更加担心你的身子,你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样心疼夫郎的男人,清江镇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了!”
宋时安笑眯眯的说:“好吧,既然有姨妈美言,我就勉强承认许big哥是清江镇第一好汉子吧!”
他们说说笑笑着,突听门ko传来动静,是个极嘹亮的声音喊:“许big哥,嫂子都在家吗,我来看你们了!”
柳姨妈见来人是个和许仲越差不多年纪的汉子,面貌英俊,穿的一身上好的绸缎衣裳,左手拎着几封好缎子,右手拎着两坛美酒。
宋时安认识他,此人正是庄砚,龙回头开张时候,带着不少朋友来捧过场的。
“庄big哥快请进来。”
许仲越去迎他,挑了挑剑眉说:“何必带这些东西来?”庄砚一股脑把绸缎塞他手里,酒却亲自提着,笑道:“一来是听说好消息,特来祝贺嫂子。二来也是贪嘴,我一想起嫂子上回做的那几样下酒菜,ko水便直往下流,想着我和你亲如兄弟,便直接过来了!”
宋时安闲了好几天,忙说:“这有什么难的?对了,这是我的姨妈……”他介绍彼此后,又从描JU花的黑漆梅花攒盒里取了蜜饯、瓜子和花生,让他们一边吃一边聊,自己去厨房忙活。
柳姨妈上回提过来好些j蛋,他先做一个nengneng的j蛋羹,又炒了个韭菜j蛋,再做个九转肥肠、辣子炒泥鳅、香辣j翅膀、炸了一big盘子酥ro,再凉拌了一盘子毛豆,配饭好吃,喝酒也便宜。
这中途,许仲越进厨房三五次,一次抱着他腰问他累不累,一次问他有甚需要帮忙的,一次让他少做点,让庄砚对付着吃就行。
庄砚在里屋嚷嚷:“许big哥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
一时菜齐,宋时安和柳姨妈吃菜配big米饭,庄砚把酒拍开,和许仲越喝酒。
酒过三巡,庄砚突想起一件事来,“你们怕是不知道,我想来想去,不妨说给你们听听,乐上一回!”
他说的,是宋家和蒋员外那间不断扯还乱的孽缘。
王娇娇想把女儿嫁过去做妾,再过些时r好扶正,谁知她女儿宋时晴并不愿意,趁着蒋员外当晚招待一帮贺喜的老友喝的醉了些,许久没有回房间来办事,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溜出了蒋家,还是戴着拿蒋员外银子打的头面首饰跑的。
蒋员外一觉醒来,发现新房里空空如也,他竟在同一家人身上绊倒了两次,这一回动了真怒,亲自带人上了宋家酒楼兴师问罪。
他闹了数次,怀疑王娇娇想tun了彩礼钱,做笼子放跑了女儿,放话出来,只要他蒋有栋活着一天,就不让宋家酒楼再开门!
庄砚说到这里,夹起一只香辣j翅膀美zhizhi的吃完,又和许仲越碰了回杯,才笑嘻嘻继续:“我听说,宋遇cun和王娇娇两人因此闹了无数次,又打又骂,完了又抱头ton哭。”
“王娇娇找那jao过她闺女的jao坊司娘子说q,能不能平息蒋员外的怒火,那娘子说,蒋员外被耍了这么多回,脸面实在是挂不住了,你若不赔他双份儿的银子,此事怕是过不去!”
“王娇娇傻眼了,说,把我拿出去囫囵卖了,也卖不出这些钱a?”
“这个倒也未必。”庄砚绘声绘s的形容:“那jao坊司娘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王娇娇,赞她花容月貌仍未失s,只三十出头的年纪,反比那些青涩少女更见风韵,说蒋员外也是六十多的人了,三十和十六于他来说都是年轻貌美,王娇娇若有这股子心气儿,倒不如自己嫁进蒋家,说不定凭借她的手腕,还能更早一些的扶正当蒋太太呢!”
宋时安惊讶得瞠目结舌,道:“这也行?”
庄砚笑得前仰后合:“嫂子你觉得不行,我也觉得不行,但没关系,王娇娇觉得行a!蒋员外竟也觉得行!”
“蒋员外听jao坊司娘子居中撮合,这一回只说,若再骗我,上天入地非把皮扒了!”
“果然,这一回风平浪静,宋遇cun没钱赔给蒋员外,只好给王娇娇写了一纸休书,黄昏时一顶小轿把二度重开的新人送去了蒋府,两人重入鸳梦,听说彼此都十分的满意。”
宋时安半晌说不出话来,柳姨妈活了小半辈子,也没听说这种稀奇怪事,不过仔细一想,辜负了自己姐姐的宋遇cun年过不惑,又是关了宋家酒楼,又被老婆抛弃,也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suang。
王娇娇一世求富贵,如今终于进了富贵窝,倒是个好结果,不过蒋员外除了卧cuang不起的正妻外,还有十多房的姨太太,几十个儿女成群成对,想把蒋家的产业咬一ko下来,王娇娇够得折腾。
“只可怜那宋时金,学上的好好的,突然亲娘成了姨太太,爹身上只剩下几十两银子,重新又支了个摊儿做买卖,我看他这一回秋闱够呛能中。”
庄砚猜的没错,不过这也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