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2 / 2)

封霄阳失去意识前,脑中还在有些飘忽的想,究竟要怎么样做,才能赎了那深重的罪孽。

他依旧是下意识纵容着程渺的,觉得自己这小师弟安抚李致典的一手做的不错,一定程度上算是可jao之才,那些已做出的事尚有转机在。

只是毕竟还会有些介怀——无论那些死在程渺手下的人生前如何、善恶该怎么判,都不是他能管的事,都不该意外死的这样凄惨。

再者,程渺做出的那些事,封霄阳每每想起,都有些胸闷气短,总觉得那些造孽的恶事,与自己也脱不开Gan系。

即便退一万步讲,程渺也是他曾经的师弟、如今三生石上证过姻缘的道侣,共同进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会突然起了喝酒的心,一部分是想寻出那心中深藏的q意,另一部分则是借了那壮人胆气的酒劲,要主动打破两人之间的屏障。

封霄阳早做好了再次容忍程渺的准备,甚至连二人未来该如何相处、又要如何管jao着程渺想了个七七八八。

而这一切的准备、一切的谋划、一切的纵容与温q,都在他在宿醉的头ton中睁开眼,眼前由朦胧变得清晰、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在何处时,慢慢凝成了枚冒着寒气的冰锥,直直捅入了他的心脏里。

依旧是弟子居,依旧是熟悉的屋顶,空中还燃着他惯用的香,陈设一如往常,唯一不同的,便是锁在他双手双脚上、冒着森森寒意的乌黑镣铐。

他几乎是在看见那镣铐的一瞬间便起了反应——瞳孔骤缩、呼吸紊乱,整个人下意识的想往一处蜷,甚至产生了些抑制不住的痉挛。

那凡酒实在是劲力太足,封霄阳的头仍疼的厉害,又兼醒的太不是时候,屋内屋外黑沉成一片,竟是将那道k在自己手腕上的镣铐,看作了千年前那狰狞无比的血ro锁链。

乘风殿中的记忆一瞬涌起,恐惧比理智更快的充斥了封霄阳的脑海,他细细的发起抖来,下意识要挣动,猛地抬了手,喉间却是一紧,差点窒息过去。

他下意识的挣扎,喉间却是越来越紧,终是在窒息的眩晕里慢慢将理智刨了回来,放弃了挣扎,这才避免了差点将自己勒死在榻上的命运。

带了些冷意的空气一股脑涌入ko中,肺间是火辣辣的疼,封霄阳难So的连咳嗽带Gan呕,折腾的差点出了眼泪,好不容易才换过一ko气来,将嘴里被自己勒出来的血沫吐了。

手仍是颤,封霄阳几乎是用了半身力气,弓下腰去,才用着不由自主发着抖的手指,触碰到了颈间勒着的锁链。

竟是将那拴在他手脚上的锁链,在他颈间绕了一圈,但凡挣扎的过度些,都会将自己勒的两眼发花。

这样的手段,这样能将他锁起、他却不会有丝毫挣扎的人,天下恐怕只剩了那一个。

滔天怒意与ton心煎熬几乎是一瞬而起的,掺杂在封霄阳窒息的晕眩与宿醉的头疼里,与他眼前朦朦胧胧的、仿佛能与乘风殿中景象jao织在一处去的场景融为一体,逐渐变成了无尽的恐惧。

闻鹤才那几百年间对萧予圭的折磨,终究是深深烙在了他的记忆里。封霄阳不怕ton、不怕死,却偏偏怕极了魑魅魍魉、怕极了血ro横流,更怕极了被如现在一样,身体里寻不出一丝法力、毫无反抗之能的被锁在什么地方。

他眼前天旋地转,不So控制的出了一身冷汗,失序的心跳如擂鼓,鼓动的整个耳膜都在不堪重负的发出嘶哑的吱呀声,下意识要伸手捂住耳朵,却被那锁链扯动了颈间的皮ro,整个人都在即将窒息的ton楚中,如濒死的鱼般挣扎起来。

可连这挣扎的动作,也是有着限度的——那锁链实在收紧到了极致,封霄阳甚至没法将腿收起来,凌乱的喘息与间断的呜咽几乎没有停止过,短短不过片刻,周身出的冷汗便已在身下浸出了个清晰的形状来。

他被无尽的恐惧占据了身子,两只手仍是有些神经质的试图捂到耳朵上,却仿佛鬼yacuang了一般,除去身体不So控制的痉挛,竟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再动作。

有什么人急急的冲了进来,在封霄阳几乎要将自己生生勒死的前一刻扯开了他颈间的链子,而后强行将他半拥入怀中,在锁链所能允许的范围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为不断咳喘着、身体抖的如风中残叶般的封霄阳顺气。

程渺触手先me了一手的冷汗,接着才按到封霄阳比起先前又清减了些、颤抖到几乎要抱不住的身子,听着那凌乱的呜咽与喘/息,慢慢的垂了眸,被恨意烧的没了形的心中,竟是少见的有了些酸疼的意味。

怎么只一刻不见,他的师兄就能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呢。

程渺想不明白,却将那不断颤抖着的身子抱的更紧了些,强行按下封霄阳那自虐般抓向自己手臂、动作big的几要脱臼的手。

封霄阳在梦魇中沉浮了好些时候,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汗,连一头乌发都浸的湿了big半,终是慢慢停了下来。

他目光呆滞的将头搁在程渺肩上,好一会儿才慢慢有了些动静,瞥见一旁那道极为熟悉的侧脸,瞳孔却又j烈的缩了次,手臂在锁链中拧的嘎吱作响,竟是拼着再次将自己勒到窒息的风险,生生将两条胳膊拧到脱臼,从程渺怀中挣了出来。

颈间锁链再次一紧,封霄阳差点被勒到两眼翻白,疼的出了满头的冷汗,却是一声也不吭、梗了脖颈硬撑了下来。

他的整个声带都像是在血里泡过,说上哪怕一个字都似是冒着血沫子般的疼,可仍是勉力将话说全了、说稳了:“行a,程渺。不愧是师承了闻鹤才,连这手艺都学的纯熟。”

程渺身形一颤,脸上却流出了些极为自然的心疼神s,低声道:“你挣的脱臼了,我替你接上。”

竟是一点也不打算解释自己将封霄阳捆在榻上的行为,甚至连伸出的手势都自然至极,像是从前他二人之间毫无芥蒂的时候,程渺常做的事。

封霄阳在梦魇里挣了那么一遭,如今浑身上下无处不疼,眼睁睁看着程渺的手伸过来,拼了命想躲避,却是除了将自己勒个半死外毫无用处,只得由着他按上了自己的肩、做出了个要将那条胳膊接上的动作。

“程渺。”他在窒息间嘶哑着嗓子出了声,是冰冷又无望,夹杂着些微不可察、连封霄阳也没有注意到的乞求的,“不要让我恨你。”

那双手的动作略停了停,而后在封霄阳有些朦胧的视线里,轻柔又坚定的将他脱臼的两条胳膊接上了。

又是一阵强烈到能让人当场晕眩过去的疼ton,封霄阳偏过头换了几ko气,又出了层密密的冷汗,将那阵疼捱了过去,而后猛然抬手,向着程渺那张毫无悔意、j致完美的不似真人的脸挥去!

——而后被锁链牵制在半空,将腕骨扯的咔咔响。

程渺看着封霄阳那双满是怒意与失望的眸子,与紧绷到了极致、浑身上下都在试图多远离他一点的q态,有些不big适应的皱了眉,却又极快的舒展开来,手指微动,轻声道:“师兄莫要伤了身体。”

砰的一声,那本就短的锁链再度缩短,将封霄阳僵在半空的手狠狠扯回了榻上。

“这是Hui怨所化,师兄挣不开的。”程渺修长的手指抚上封霄阳颈间,将那道紧锁在他皮ro之中、划的血ro模糊的锁链慢慢化做了个厚实的项圈,“伤到自己,我看了会伤心。”

封霄阳拼了命的要躲开他,却被锁链牵制,无法动作,闻言冷冷笑了声:“伤心?你还有心么,程渺?”

程渺的动作又顿了顿,轻声道:“自然是有的。”

他望着封霄阳被完全j锢在榻上的模样,仿佛有些满意似的,竟微微的go起了cun,露出个清浅的笑来。

封霄阳闭了眼不愿再看,胸腔里那颗东西虽跳的j烈,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又如那乘风殿中一般,被生生撕成了无数碎块,每一块都在被撕咬着、啃噬着,无尽的疼ton自四肢百骸汇聚而来,疼的他连呼吸都稳不住,只觉得气息仿佛不过肺了一般,无论怎么呼吸,都寻不出一丝能让他活着的氧气。

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呢?

明明他失去意识前还想着要同程渺一起,将那些深重的罪孽尽数赎清,怎么一醒来便是这副宛如梦魇般的场景呢?

程渺明明已存了改正的心思,怎么又做出了这样偏执强硬的事来?

他拼了命的告诉自己,这只是场错乱诡异到了梦,程渺却不遂他的意,仍用着封霄阳听惯了的、泠泠如清泉的声音,轻柔又低缓的吐字:“r后再不会有人来打扰师兄了。我把那些会让师兄不开心、不高兴的东西,全部解决掉了。”

封霄阳将这句宛若q侣之间低喃,却阴狠冷厉到了极致的话听了个清楚,身体再次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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