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霄阳想出声,喉间却只发出了几声han糊到不成样子的声调,望着空中那个虚影,眼角慢慢的红了。
“不必在意,我活了这么久,终是要死的。”虞清道极轻的笑了声,“虚怀宗如今,也不知成了个什么样子。”
“师兄他执迷不悟,终会自取灭亡……虚怀宗却是无辜的,万年积淀,不该毁于一人手中。”
“罢了罢了,我都要死了,还chao心这些事做什么呢。”
他的面容模糊一片,封霄阳却隐隐觉得那双眸子正如从前一般,带着些有些天真的期待注视着自己,有些无措的转开视线,下意识的驳了声。
“我设了j制,能看见这虚影的,全天下只有几个人。”虚影顿了顿,像是在准备措辞一般。
“逸轩,予圭,若是你二人同时来此,那便证明我当年的顾虑与猜测都成了真,你们这对师兄弟终究还是搅到了一处去。”
“这里要向予圭道个歉——结契big典上我big闹一场,并非蓄意,不过是太过于忧心逸轩的安危了。”
“毕竟那时的我可不知道当代的魔尊便是我那xin子骄纵的小师侄不是。”他有些无奈的啧了声,“逸轩xin子闷,予圭你既是非要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我也没法强行ban打鸳鸯,只是若碰上程渺这欠打小子犯病的时候,你上手打就是,莫要心疼。”
封霄阳低低的笑了声,却比哭听起来还令人难So些。
“若是逸轩一人来的,那我可就有的说道了。”
“我师兄、你师父他,做过许许多多的恶事,我不知道我死后他会对你做出些什么,也不知道你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只以师叔的身份劝你一句,对你师父,宁肯错杀,不要放过。”
“你若再次失去了记忆,那可去虚怀宗上寻寻、去修真界中问问,我不信闻鹤才他真能将我的存在尽数抹去。”
“对你师兄好些……你师兄为你So了不少的苦,好不容易自死地里逃了条命出来,莫要对他太过苛待。他真名萧嶂、字予圭,如今是魔界之尊封霄阳,若你连这些都全忘了,那便证明予圭他又为你死了一次,记好!莫要将这件事再忘了去。”
“予圭,你也听见了,我是如何为你撑腰的,对么?”虚影话音一转,瞬间便从先前的严肃变得有些跳脱起来,“若是你一人来为我收尸,那便证明我的计谋是完完全全的失败了,不但自己遭了横祸,也连带着程渺出了事。”
“你若是一人来此,必然是想起了些有关从前的事,又或是程渺出了些什么事……”
“师叔不劝你。予圭,你苦了太久疼了太久了,应当好好做一次自己。若是不爱程渺了,便莫要强求自己。”
“只是……若是还有q,可否替师叔偶尔照拂程渺几分,他自小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真到了你恢复记忆、又没有同你一起到来的境地,必然是要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来。”
“予圭,师叔对不起你。”虚影的声音有些哽咽,“当年没能保下你……师叔直到现在,还在内疚着。”
你不必内疚——封霄阳想出声,cun舌却像是被粘在了一处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虚影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若是师兄你来为我收的尸,那我便也没了什么话好说。”
“闻鹤才你,怕是也不会有着这样的耐心,听到最后吧。”
虚影有些自嘲的笑了声,冷冷道:“我真是未曾料到,对我最狠的,竟是我亲亲爱爱的师兄。”
“但我不怨你。”
“我同q你。”
“这天道有眼会看,你心地不纯,即便是真成了那九天之上的神明,也终有被打落云端的那r。”
“我和你手中无数的冤魂一同,在黄泉地狱里等着你。”
“你尽可以将我的魂魄打碎、让我不能转世,或是再继续折磨我,拿我去当你那百法偶的材料……可你逃的过天道,还逃得过命数么?你本就是不该活到现今的孽种。”
“我等你身死道消、不得超生的那r……”
虚影渐渐消失在半空中,声音也慢慢微弱起来,最后彻底消失殆尽,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封霄阳痴痴望着虚影消失的位置,眼角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极力抑制,却终究是没能ya制住汹涌的q感,握紧了虞清道已然失去了生机、枯槁黄黑的手,ton哭失声。
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依靠、可以倾诉了。
作者有话说:
小师叔去转世啦。
他会有很好的来生,不必担忧宗门、不必chao心自己的师侄,也不会经历如这一世一样的ton苦。
——
第一百七十六章 醉无人管
“封霄阳,你当真就不想知道,程渺为了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吗?”
山上树多,枝叶生的层叠,密密掩在山道两旁,将一条本就细窄的小径遮的黑了big半,少年背了个不小的背篓,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小径上。
他一时不查,失足踩了出去、沾了一脚湿黏的枯枝败叶,顿时气的白了脸,一连骂了好几声晦气,再次埋怨起自己那上山的缘由来。
话本里讲,遇上密林便有仙、遇上破庙便有j怪,这座低矮的千越山上也不能免俗,被无数koko相传的故事渲染出了个相当神秘的氛围,少年自出生起,就听了无数有关这座山林的传说与规矩,自然而然的敬畏了起来。
他自小就想看看这山里的山j野怪,在又一次因偷偷上山被狠狠拿j毛掸子cou红了屁股后,连羞带气的擦着眼泪、靠着一腔子胆气硬生生冲进了山林子的最深处。
而后那好不容易壮起来的二两胆子,就全被这片在夜里看来尤为可怖的林子,敲了个粉粉碎。
他心底早怯了,回头却怎么也辨不清下山的路,呆在原地又被周围的鸟so声吓得一惊一乍,只得继续往这林子里的更深处走。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眼前终于有了丝光亮——就如现在一样。
少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初次见到这林中亮光时的场景,将背上沉重的篓子往上颠了颠,悄无声息的骂了句。
不就是初次遇见的时候他差点被吓破了胆,险险尿了裤子,那个书生至于次次见他都要提上一嘴、每每与他坐在一处,都要Wan着那双满是坏水的桃花眼,拐Wan抹角的诓他么。
“还说自己是什么九重天上的仙人……长着那样一双桃花眼,怕不是这山上的狐狸j,总归不是什么正经书生……”他嘴上虽埋怨着,望着那道亮光的眼睛却是亮的,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这个年纪的孩子心里都别扭着,正嘟嘟囔囔骂着的少年也不能免俗——这山上那神神秘秘的书生,虽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还长了张俊美的不像正经人的脸,懒得连下山去买什么东西也不愿,次次都要他带上了山来,才会极力掩饰着满眼的渴望,装作心不甘q不愿的吃上一ko,实在是个怎么也算不上好的东西,少年却依旧觉得,能遇见这书生,怕是他这一辈子里最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