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2 / 2)

是了,他这一世终究是凡人,而他毕竟是个活了千年、并不属于这个界面的,其中天壑,并不是那么容易便能逾越的。

封霄阳想要的,只是个能听他絮絮说上一串的废话、能知道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能一直陪伴着他的人罢了。

即便是如苟不淡那样,半懂不懂的听他说上半天的话,也好。

他这辈子承载的实在太多,知道全部的人也big多都已转了世,只留下封霄阳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界面,连想找人嬉笑怒骂上几句、调侃调侃彼此的过往,也做不到。

他越是看着凡人生老病死、离合悲欢,就越是觉得自己这生活过得无趣。

可要让他再去主动找上什么人,他又打心底里逃避着、害怕着,仿佛是将自己那满心的re血与生机全留在了虚怀宗上,离去的只是个空dangdang的壳子。

封霄阳想找东西来将自己填补完全,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心空的厉害。

他分明是清楚自己这样的状态是因为什么的,却依旧下意识的逃避着、躲闪着,反复催眠着自己,将自己Qj在了山林之中。

苟不淡娶妻的那r,封霄阳变了模样,混在参加宴席的人群中,看着他小师叔那张与前世截然不同、却笑的灿烂的脸,慢慢Wan了眼。

真好,他仰头将碗里的米酒喝尽,暗暗的想,真好。

他的小师叔是个不世出的好人,即便是转了世、再当不了那万人之上的青莲仙尊,也该平顺和稳的过上一辈子,儿孙满堂、平安喜乐。

封霄阳也曾起过些不big好的念头,想让这一世的虞清道恢复前世的记忆,如今望着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是打心底里对自己当初没有做出那样的行为感到庆幸。

他一个人记得那些旧事、那些q仇便好了,不必再将旁人牵扯进来。

米酒不醉人,封霄阳却喝的有些big了,回山的路上连术法都捏的有些虚浮,一介化神期修士,差点从云头上栽下来。

他用尽了全部的神智,却也只是将自己勉强摔进了藤椅里,望着自枝叶间透下的月光,愣了许久的神。

而后便听见了道他曾经十分熟悉的声音,正不知为何ya低了嗓子,就在他耳旁一般,一声一声的叫着他。

“师兄,师兄……”

封霄阳听的烦躁,在藤椅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许久,也没挣脱那鬼魅般的声音,不耐烦道:“Gan什么?”

那声音似乎带了些笑意:“师兄答应陪我练剑的,怎么还不起来?”

封霄阳悚然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眼前场景虽虚的厉害,连其中的程渺也成了个飘忽的人影,他却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是在千年前的虚怀宗上,而他确实也答应了程渺,要陪他练上一r的剑法。

他一面还有着些神智,知道自己已然与程渺和离,两人之间早已成了最熟悉彼此的陌生人,一面又觉得自己只是虚怀宗上那意气风发、仍有着几分re血,要与这世道争上一争的萧予圭,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覆上少年伸来的手。

程渺的面容骤然清晰,如封霄阳所料想的那般,是还带着些青涩、尚未长开的,被他莽zuang的抓住了手,似乎是一时反应不过来,脸上猛地飞起一片红霞,衬着那墨画般的眉目,好看的惊人。

封霄阳看的正出神,身后忽的来了阵冷风,夹杂着些凛冽的冰雪气味,与隐约的白梅冷香。

他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正正对上了一双淡漠到了极致的墨眸,再才看见了那一袭白衣的人怀中抱着的、盛开到了极致的几枝梅花。

程渺并不说话,只是垂着那双好看的眸子,平静又淡漠的注视着他,怀中的梅花被劲风一吹,掉了几个瓣儿,飘飘dangdang的到了少年程渺的手上,化作一片薄薄的莲花竹膜。

少年程渺并指捏着那片竹膜,细细的捋平了,俯下身来,将那片墨莲认真无比的放在封霄阳敞开的领ko中。

分明是个有些旖旎的姿态,他做的却是无比虔诚,甚至还帮着封霄阳理了理他那颇有些不big齐整的领子,慢慢直起身来,一双清澈的眸子中满满当当,盈着的全是封霄阳。

少年的声音不似成年后冷清,还带着些独有的清亮与明快,在封霄阳耳旁响起:“师兄,我可画了好久、画废了许多竹膜,才做出来这么一张呢,你可千万莫要丢了呀。”

他的手顺着封霄阳的肩膀慢慢下滑,最终落在了封霄阳放在一旁的手上,悄悄牵起了他的小拇指,墨眸里透过一丝隐秘的、天真的快意。

封霄阳几乎要看的痴了。

梅花香气越发的盛,程渺似乎是贴近了他,有几缕微凉的发丝甚至垂在了他脸颊旁,随着清风吹拂,不断拂过他眼下那曾经有过伤疤有过魔纹、如今却是平整无比的一片j肤,带起一阵不由自主的颤粟。

“魔尊,你可曾想过,做个好人,又是什么样的感So呢。”

“师兄,快起来呀,再不去练剑,夜里就来不及去看灯市了。”

封霄阳身前是清俊好看的少年,身后是面容淡漠的仙尊,低下头,既能望见那片墨迹似乎还未Gan完的竹膜,也能瞥见程渺手上仍锁着的锁链,与那落在自己衣襟上的片片梅花,在这无比荒谬又割裂的场景中,忽的感So到了几丝诡异的真实。

都是自己爱到了极致、关心到了极致的人,他怎么舍得让他们难过。

他正要抬手,胸腔却是骤然一冷。

那前一刻还正Wan了眼轻笑的少年,此刻手中多了把碧s霜裹的长剑,正正捅进了封霄阳的心ko,轻轻搅动。

心脏被生生绞碎,疼ton却被酒j阻在了半路,封霄阳神智尚未清醒,便被脖颈上的冰冷黏腻夺走了所有的意识。

程渺那双原本骨节分明的手,如今所带来的触感却像是条黏腻冰冷的水蛇,缓慢却又不容拒绝的箍在了封霄阳脖颈间,而后慢慢收紧。

梅花飘飘洒洒,落了封霄阳一头一身,他不由自主的抬头,想在剧ton与窒息中挣扎着换上一□□命的氧气来,却透过无数的花瓣与凛冽的霜雪,望见了程渺那双暗沉到了极致的墨眸。

却不是从前那般淡漠又冰冷,而是充斥着炽re又难言的q感,望着他的目光里有渴望、有乞求,还有些卑微到了极致的无望,更多的却是慌张与ton苦。

像是个深到了极致的漩涡,将封霄阳引入其中。

少年程渺慢慢俯下身来,握住了他的两只手,十指jao缠。难言的冷意从每一个手指间的缝隙漫上来,像是无数自冷水中探出的触手,将封霄阳密不透风的缠住。

他冷的齿关打颤,觉得自己呼吸间喷出的气息里仿佛也带了些霜花,目光却怎么也无法从程渺那满是悲伤的眸中剥离。

你在悲伤些什么呢?封霄阳有些出神的想,现在的境地,不是你早就想到了、一直以来渴望着的么。

却又为什么,要露出这幅仿若是悲伤到了极致、却一句话也不能多说的模样?

他并不明白。

胸腔中的气息越来越少,神智也随之离去,只余下了心ko那仿佛能将神魂直接撕裂般的疼ton。

封霄阳在窒息与剧ton中醒来,喉咙火辣辣的烧,周身出了薄薄一层湿黏的冷汗,耳畔嗡嗡作响,花了好半晌才将视觉与听觉完全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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