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吗?”他走到cuang边,将段暮铃正在打点滴的右手合握进掌心中捂着。
段暮铃睁big眼睛望过去,简单回应,“en。”
程叙看了会儿,才发现并不是段暮铃在刻意瞪big眼睛,而是因为这段时间身体迅速消瘦,所以显得眼睛格外big。
他小心翼翼问道:“早上没吃饭吗?”
“吃了。”段暮铃的声音黏糊糊的,像在撒娇,“早上吃的小米粥,但只喝了半碗就喝不下了。”
程叙是医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种无法忽视的负面q绪,这种q绪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食yu降低,睡眠障碍,无法产生愉悦的想法,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也是这样的。
那次他是怎么走出来的?
是因为段暮铃,是段暮铃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捡起了他那似是而非的告白,才将他从炼狱中拉出。
“别怕,有我呢。”程叙低头,在段暮铃冰凉的手腕上烙下一weng。
“程叙。”段暮铃一反常态,他安安静静地,不哭不闹,他问程叙:“你还要我吗?”
程叙僵了片刻,问了同样的问题,“你还要我吗?”
段暮铃收回目光,似乎在认真思考。
就在程叙以为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时,段暮铃终于开ko,“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难过。”
程叙蓦然红了眼圈,他张了张嘴,声音微颤,“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做胆小鬼,以后不会了。”
他们分别时那么多的ton苦,那么多的不甘,哭过,醉过,挽留过,轰轰烈烈,可重新在一起时,却显得那么平淡,段暮铃也只是简单的回了一个字。
“好。”
但程叙明白,这道伤疤难以抹去,会永远长在段暮铃的心脏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段暮铃都会记得,程叙这个胆小鬼曾经抛弃过他。
段暮铃开始沉默,程叙只得没话找话,“橘子还好吗?”
“他很好,一天吃两个罐头。”
“不能让他吃太多罐头,他现在年纪big了,对他来说,罐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他喜欢罐头。”段暮铃换了个姿势,他侧躺着,脑袋往程叙手心中蹭了蹭,“猫只能活十几年,十几年太短了,就让他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人也是如此,短短一生不过弹指一挥间,百年之后,big家化作一抔尘土,到时候谁还记得谁?
谁还记得程叙是个丧门星,谁还记得段暮铃被人指指点点这件事?
活着时尚且不在乎,化作尘埃更是一了百了。
程叙看着段暮铃,久久不能言语,他抚着那头蓬松柔顺的短发,半晌苦笑着摇头,“我终于知道我们的差距在哪里了,凡事都有两面,你看到的永远是豁达乐观的一面,而我总在计较那些狭隘悲观的事。”
那是自童年就萦绕在身边的黑暗,直到拥有段暮铃之后,他才敢趋向光明。
“知道就好……”段暮铃慢tuntun道:“那以后家里不管big事小事,就全听我的。”
“好。”程叙满ko答应,“那你快点好起来,我都听你的。”
当晚,程叙便搬回了他跟段暮铃的小窝。
门一开,橘子有些j动,它围着程叙的裤脚闻来闻去,好像那上头沾染了陌生的味道。
程叙换好睡衣,挽起袖子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叮嘱段暮铃,“你把他抱开,走来走去的,会踩到他。”
段暮铃依言抱起橘子,一人一猫跟在程叙身后走进厨房,靠在冰箱门上,四只眼睛巴巴地瞅着。
程叙把段暮铃往外赶,“出去吧,这里面油烟big。”
“程叙,你要做饭吗?”
“en,简单做点,小米南瓜粥,再炒一个西蓝花,怎么样?”
“好。”说完,段暮铃便乖乖退出厨房。
等脚步声消失,程叙先是打开冰箱看了眼,里头空dangdang的,只有几样水果,但big都已经不新鲜了。
他把冰箱门合上,又将脚边的垃圾桶打开,袋子里躺着几块切ro时剩的边角料,那些带脂肪的剩ro显然已经在这个桶中待了很久,散发出一股腐烂酸臭的味道。
这几天里,段暮铃就只吃了这一点东西。
不对。
程叙蹲下身去仔细看了片刻,那些边角料看着眼熟,明明是他给橘子切好分装的生骨ro。
——段暮铃根本没吃饭,唯一动火的一顿,还是给橘子做饭。
程叙深深叹气,由蹲姿站起来时眼前一黑。
不止段暮铃,他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所以他也能猜到段暮铃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浑浑噩噩,暗无天r,他们都是一样的。
程叙动作利落地做好晚饭,端到cuang前时,段暮铃正抱着橘子发呆。
他温柔地喊了声,勺子递到嘴边,“先喝点粥,西蓝花炒到软烂了,是你爱吃的ko味。”
段暮铃像个废物一样,嘴一张一合,一勺粥花了十几秒才勉强咽下去,等第二勺递到嘴边时,他摇摇头躲开。
“怎么了?”程叙问。
“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