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然后把T恤裹成一团,随手丢进了旁边垃圾桶。

刚被踢走的杨二失去了重心,摇摇晃晃向喻衡靠过来。可惜醉鬼没有准头,他冲着喻衡旁边的人就去了。

喻衡还没来得及制止,吉他青年抬手抵住了对方的肩:“看路,哥们。”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喻衡成功看见对方的脸,轮廓线条跟他身体一样流畅。

喻衡赶紧把杨二接过来,还没回神对方已经错身而走。喻衡回头,只觉得这一幕说不出的艺术,半边赤|l的青年,长长的吉他,地上一道利落的背影。

扶杨二离开前喻衡扫了一眼垃圾桶,摊在一堆赃物里面的T恤露出半截NIKE的商标。

喻衡从小喝酒上脸,据说是酒j过敏的表现,最高战绩没超过两罐啤酒,平r里也j本滴酒不沾。杨二吐完几波之后直接睡着了,结完账后陈然搂着醉鬼,站在巷ko打ce。可惜这里实在偏僻,十分钟也没见空ce路过。

正当喻衡想走远些叫ce时,他听到了一些嘈杂的音乐声,像是架子鼓和钢琴的声音。他看向那几个酒吧灯牌,旁边还有一道黑黝黝的小门,接近十二点,进出那小门的人比整条巷子都多。

“那是个Live house,”陈然说,“刚老板说的。”

Live house,乐队,吉他。喻衡知道刚才那个人去了哪里。他有些冲动地想去看看,他还没进过Live house,他在jao育氛围浓厚的家里做了十几年题,从没见过q绪外放、五光十s的场景。刚才那个人会上台吗?

喻衡有点踟蹰,然后非常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老话——来都来了。

等到喻衡真正走到门ko,今晚演出已经过了big半,门ko检票的人都已经下班,于是他畅通无阻地进到了里面。他果然在台上看见了刚才那个人,可惜他们已经唱完最后一句,他只看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扫弦完成了曲目的结尾。周围传来几声惊叫,但台上的人熟视无睹,垂着眼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收拾起那堆乐QI来。

喻衡很少来如此密集的空间,人与人的紧密想贴让他有些不适。举着啤酒的人群j动地攒来攒去,喻衡被挤得离上台ko更近了几米,他看见那个人提着音响往舞台后方走,下意识便抬脚跟了上去。

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化妆间的门ko,一个黄毛叼着烟问他:“哥们,有事吗?”

此时撤退不太现实,喻衡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找刚才唱歌那个人。”

“周维轻,有人找——”黄毛扯着嗓子喊,“这周第三个——”

化妆间里传来另一道拉长的声音:“这个好看吗?”

虽然不明所以,但喻衡倏然间绷直了背。他本能地觉得这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玩笑,但脑海里还是迅速检索起过去二十年里对自己外貌的评价:小时候姑妈形容的白白nengneng,高中时有女生红着脸说自己眼睛好看...

应该,不糟糕吧?

然后黄毛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big声回道:“男的!”

好的,多虑了。

被叫做周维轻的人迟迟没出来,喻衡翻起了旁边桌上的海报。这的确是一个与自己生活big相径庭的世界,海报上对比度奇高的图案,反叛的文字,每一个元素都极具视觉Gon击xin。海报旁边还有几个拨片,上面刻了不同的字母。

正当喻衡想要拿起来细看时,一只手从他身边穿过,把拨片抢走:“建议你别动这个。”

喻衡听出是周维轻的声音。此时他们相距很近,他闻到了混乱的多种味道——洗衣Ye,香烟,喷漆。

周维轻把拨片收好,揣进兜里问他:“找我有事?”

“哦哦,”喻衡只能找到一个借ko,“刚才不小心毁了你衣服,我看还是牌子的,我跟朋友商量后还是想着赔你一件。要不你留个手机号,我之后把钱给你送过来。”

如果周维轻说好,那一定要等杨二清醒后平摊,不,六*开。

“牌子?你说这个?”

周维轻指向喻衡身后的挂衣架,喻衡赫然看见挂在最前面的T恤上印着鲜红的两行字:上面是GUCCI,下面是Fake。

喻衡:“......”

黄毛big笑一声:“怎么样,我设计的,够前卫不?”

喻衡僵硬地点头:“很有创意。”

周维轻没有再理睬他们,绕过喻衡回了化妆间。

“哥们,替哪个女同学来要电话?这借ko不行,有点土了,”黄毛拍了拍喻衡的肩,递给他一张海报,“不要泄气,多来看演出,支持支持我们票房,混个脸熟,还有机会!”

很久以后,喻衡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周维轻到底是如何在追求者中选中自己的,毕竟那时候他还没有任何机会能为之肝脑涂地,他只是周维轻眼中失败的搭讪者之一。

或许是他的某一方面刚好契合了周维轻的需求,比如平稳的生活,不算愚蠢的头脑;或许是他被称之为开朗的xin格不会带来太多的麻烦;或许又仅仅只是他出现在了恰好的时机。

天时地利人和,总之他占一样。

当然,那都是后话。在一零年的末尾,喻衡只是一个中Xiee了的big学生。

那一周他上课时,总会回想起昏暗的灯光,空气里的颤音,自己错过的周维轻的演唱。

他没有听见的那首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反复幻想。然后把那张海报翻出来,在下一个场次的r期下划了道横线。

等真正见到台上的周维轻,喻衡发现与自己过去的所有想象完全不同。他好像比任何人都松弛,又把每一个音符都掌控得严谨。舞台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到极限,像一根坚硬的针刺向台下。唱的歌喻衡从没听过,但散场后喻衡却觉得眼眶Gan涩。

回宿舍之后,喻衡把海报贴在宿舍的墙上,紧邻着《2001太空漫游》,熄灯前盯着周维轻的侧脸发呆,然后突兀地联想到他的手腕,脊骨,还有洗衣Ye味的上衣。

喻衡连续去了海报上的所有后续场次,除了和他四级zuang期那一场。

他后来才知道,周维轻的乐队根本演不了专场,每次只能唱两首歌,给后续歌手暖场。

于是喻衡总是能在散场前从拥挤的人流里脱身,装作无意地晃dang到化妆间门ko,如果有黄毛和别人在,他就转身去买一杯没有酒j的饮料;如果不在,他便能透过帘子的缝隙,偷偷看一眼周维轻——这是他接近周维轻的极限。

充满酒j和烟味的空间,躁动的因子,混乱无章的声音组成了喻衡出生以来最放肆的三个月,尽管他只是更多只是一个旁观者和偷窥者。每次从学校踏上公jaoce时,他的心跳总是提前加速。

周维轻给了他一个异世界的开端。

Kua年前夜,喻衡第一次没有回家,他骗家里人说考试提前,然后去了城市另一端的酒吧。由于Kua年演出乐队数量翻倍,这一次周维轻只唱了一首歌。

而这也是喻衡第一次没有在化妆间看到周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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