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没在看我a,就算我揪着他的衣领,他也还是在看旁边。旁边有什么很好看的东西?能比我更重要?那小子完全是目中无人,不把本少爷当回事。”
楚凌一轻蔑地哧了一声:“这不是和伯伯每次去找那女人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他偶然间看到过一次,即便面对面,那个被关起来的疯女人的眼睛里也完全没有楚霆。
破败的,无望的。
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了。
……搞不懂那么厉害的伯伯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女人,还搞不定她。
*
天不随人愿,快快乐乐的元旦聚会,被楚凌一的忽然到来搅得全无兴致。
孩子们悻悻地吃完饭,再也没了方才打打闹闹的欢乐劲儿,一放下碗筷便被满脸愁容的姑姑赶回了房间。
平r里和楚征极为不对付的孩子们幸灾乐祸地聚在楼道里,朝着楚征静坐的方向指指点点,时不时爆发出一阵聒噪的讨论声。
“……”好吵。
楚征默默起身,用力地推开big门。
“喂,你要去哪?沈哥会担心的……”
夕夕想拉住他,跑到边上又被楚征空don的眼神生生吓退了。
“走开,”楚征低声斥道,“别挡道。”
随即消失在黑茫茫的雪夜中。
“这么冷的天,他去哪儿?”
“不知道,可能是去找他的爸爸妈妈了?”
“他明明不是孤儿,Gan嘛到我们这里来a!平时看起来那么拽,结果是别人的私生子……难怪他爸爸妈妈不要他了!活该!”
“哈哈,你声音小点,别被姑姑听见了。”
“Gan嘛,他对我态度那么差,说他几句怎么了?又不会少掉块ro!”
“那倒也是……我其实早就看不惯他了,真不知道沈哥喜欢他什么,一直对他特别关照!”
“沈哥xin格就那样,对谁都好……你不许说沈哥坏话!”
“我才没有!”
夕夕气鼓鼓地转过头,big声喊:“你们别说了!背地里说人坏话,当心烂舌头!”
沈哥总说他们天真,夕夕反倒觉得,沈哥才是最天真的那个。
big家之所以会聚集在这里,要么是因为身体残缺,要么是因为人格缺陷,要么因为家庭畸形。
就算被给予再多的爱,xin格也不可能健全。就像被剪了翅膀的小鸟,Yang好了能飞,但注定一辈子都飞不远、也飞不高了。
阿明也细声细气地劝道:“是呀,别说了……我们要不要去和姑姑和沈哥说一声?这big晚上的,外面又下雪,多危险a。”
“big家还是……互相体谅吧。”
“沈哥!”在孩子们争执吵闹的时候,小勇已经先一步冲进了厨房,把楚征毫无征兆忽然跑出门的事q给说清楚了。
沈殊立刻丢下手里洗到一半的碗——他方才本来想和楚征聊聊、安we他一下的,可楚征拒绝和任何人jao流。本以为放一会儿就好了,以前总是如此,结果放出事儿来了!
“小勇,你去和姑姑说一声。”沈殊急急忙忙地丢围裙换鞋,“我去找他,马上回来!”
“哦,好!”小勇把白围巾递给沈殊,“外面冷,沈哥多穿点。”
*
咯吱、咯吱。
厚实的靴子踩在积雪上的声音清晰又Gan脆。
楚征昂着头,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眼睫毛上,过了好几秒才倏地融化。
天空是墨s的,仿佛永远化不开一般阴郁。冷风呼啸,刀片过脸,生生地疼。
出门前太匆忙,他忘记拿上自己的红围巾了。此刻脖子窜着凉,冻得瑟瑟发抖。
又累又困又心烦。
只能随便找棵树靠着坐下,盯着白茫茫的雪野发呆。
孤儿院后部的铁门连着一片树林,平时鲜少有人踏足。久而久之,连供人行走的小径都消失了。
这里很危险,荒芜又偏僻,可能有野生动物出没伤人。
楚征知道。
但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待着。孩子们的聒噪如同尖刺,不断折磨他的神经,加重本就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楚凌一的出现唤起了他过往所有糟糕透顶的回忆,让他被迫脱离现在温和的生活,再一次被按入血淋淋的过去。
空气里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恶心的血腥味。
……他们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