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惊觉,楚征给他新买的手机还没出掉。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楚征和闻礼已经见过了。
便赶忙找了停在市中心的一站下ce,四处搜寻还开着的手机店。
万幸的是,年已经过了,谋生的人都渐渐开工。巷ko一家五金店收二手手机,沈殊低价卖,只要求店主赶紧把它出了。
“你这不会是赃物吧?”店主狐疑地看向他。
“不是……哪有犯人用这么笨的手段销赃的?”沈殊无奈,“总之,就拜托您了。”
“行了行了,再便宜点,就帮你今晚出掉好吧?”
沈殊最终攥着十张红票子出了店门,闻冰冰已经查好了下个去处。两人身上还有些钱,立刻买了长途ce票,朝着周遭的省份逃跑。
“真是够刺j的,”闻冰冰靠着窗小声说,ce里都是k着帽子打盹的工人,她ya低声音,怕吵到别人,“我们跟流窜的逃犯似的。”
沈殊被她逗笑了:“确实很像。”
“第一次逃跑作战,成功——”闻冰冰把自己买的纪念品草帽k在沈殊头上,“我们之后是不是得再谨慎点,搞点不太容易被发现的变装a?”
沈殊觉得她说得对。所以抵达目的地后,两人迎着熹微的晨光,钻进了通明的理发店。
闻冰冰剪了那一头漂亮的黑长直,还被店主索要购买剪下的发丝。她点点头,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短短的妹妹头,开怀big笑:“简直像回到中学时一样了!”
沈殊则和她完全相反,买了一顶黑s的长发戴着。配上俊秀的五官,小框架的身形,喉结又彻底被毛茸茸的围巾遮盖,倒真的像是个朴素打扮的女人。
“好漂亮!”闻冰冰夸他,“就是看起来有点像之前的我……”
沈殊盯着自己的脸,幽幽地想:还真是。
老板答应沈殊把手机往和他们行进方向相反的客户那里发,延缓了二人被追上的进度。沈殊和闻冰冰到达新地后又找了家青年旅店住下,因为资金不足,两人开始找些零工维持生计了。
银行卡是万万不能动的,否则溯源消费记录,会被立刻抓包。
某天早上,沈殊出门买早点时看见一家老式摄像馆在招助手。面试成功后,他每天的工作就变成了切照片。
各式各样的照片:证件照,全家福,单人艺术照……
然后,某个细雨蒙蒙的清晨——
“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怎么留了长发?差点没认出来。”
钟离尘挪开摄像头,看向沈殊的眼神里满是诧异。他本是来取前些天预约洗出来的照片的。
“真是缘分a,沈殊。在我离开南巷前,你已经很长时间没去过书店了。我给你发info,你也没再回过。我还担心了一段时间,害怕你出了什么事。不过,杰新和我说没big事,所以也就没有继续打扰你了。”
沈殊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前因后果,只能han糊地说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钟离尘说,“选择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没必要在意别人的想法。至少,你现在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不是吗。”
沈殊问:“小赵没和你一起么?”
“他家里有点事就没跟来,其他人都在。”钟离尘叹了ko气,“但这边的拍摄不怎么顺利,已经超出预定计划三天了。”
“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暂时没有。不过,你要是有兴趣来看看,我也欢迎。”
于是,沈殊每天要做的事,除了切照片,就又多了一项:去围观钟离尘他们社团拍纪录片。
甚至在社员的帮助下学会了简单的剪辑,帮着社团的负责人在网络上发布花絮和小剧场。
看着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投入喜欢的工作中时所展露的笑颜,沈殊不由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他想,如果人可以不在乎生存所需的金钱,而能全身心投向喜欢的事业就好了。现实固然是残酷的,可同样是鲜活的。
遗憾的是,他的人生直到而立之年才依托一个比自己年轻太多的后辈浅浅尝到一丝梦想和喜悦的甘甜。而正是因为这份稀少的甘甜,衬得他之前几十年的人生都像是无尽的磋磨和浪费。
诚然,为了家人放弃思考理想是不得不选择的唯一出路。但总是会羡慕,羡慕他者的活力充沛。然后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想,如果自己不负债,big学时能加入这样的社团,自己现在会不会踏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现在开始也不迟a。”聆听他的困惑后,钟离尘这样说。
“什么时候开始都不迟。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但这应该是你从心的选择。”
他不了解沈殊的贫困,不了解沈殊的踌躇,更不了解沈殊的恋人同为债主。
只是发信内心地真诚建议:“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参与拍片的话,以后就做这行也没关系a?谋生需要的钱的话,只要想想总会有办法。最差的q况也只是吃不饱饭,不是吗?沈殊,人的一生很长的,三十岁其实一点都不晚,甚至年轻。”
“‘未来’并不是固定在某个时间点如约而至,而是在自己找到终身想要从事的事业时骤然降临的。”
第二天还在下雨。冬季阴雨绵绵,小隔间里chao湿又阴冷。沈殊晚上被冻醒了好几次,隔壁cuang铺的闻冰冰也哆嗦着拉上cuang帘,试图以这微不足道的行为来延缓冰冷的触达。
在隔r早上,她半开玩笑半生气地说,自己在墙角发现了新长的青苔和蘑菇,能摘下来炒个小菜。
沈殊无奈道:“那个应该不能吃吧,会中毒的。”
闻冰冰在地上蹲了好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嘟囔道:“……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沈殊已经彻底放弃使用智能机了。
“我早上在big厅看见的,楚征和小礼的婚礼提前了。”
沈殊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仍然装作无事道:“所以呢?”
“但楚征身体不太好,据说是继承风波一而再再而三,他独木难支,彻底病倒了。又是j神类y物过量,又是内脏损伤,已经缺席好几次股东会了。不知道到底什么q况……”